“可我不想死，我还没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去死。”
程舟觉得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试着起身，勉强能站起来，“碗筷我收拾吧，黎总您坐着。”
黎总的沉默即恩准。
她扶着墙，缓缓走进厨房，门口一滩浅黄色的污垢出现在她视线里，似乎昏倒之前，她把打碎了的鸡蛋摔了出去。
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她将脏了的碗筷放进池子里，找了块抹布收拾地板。
有种全职保姆的感觉，虽说饭不是她做的。
程舟出去后，黎嵘捡起床上她掉落的手机，顺手把顾天和的电话拉黑，一个新闻界面跳了出来，他闲来无事点了进去，许是卡机了，程舟之前看的页面还没有刷过去，黎嵘愣了愣，点了返回键，取消刷新。
这条新闻正是程舟之前看的那个，黎嵘刷了几眼，也看到那条热度正如火如荼增长的评论。
维多利亚要对程舟下手，今天剧场里只是第一步，她那个娘炮助手因此受伤，她更不会善罢甘休。
黎嵘关掉手机，这件事他不打算帮，他说过，程舟在艾尔维亚的一切，他都不会管。
能走到哪一步，要看她自己的本事。
他微微偏头，又看见了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她自己把头发束了起来，就和之前的一样。
江澈提醒的话突然徘徊在耳际，黎嵘觉得自己的办法不是不可行。
但凡有一丝丝希望，他都不想放弃，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要找到母亲自杀的真相。
冷水顺着水龙头汩汩流下，程舟正涮洗着碗筷，黎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了她，把水龙头向左拧了一拧，冷水渐渐变得温热起来。
程舟微微一怔，黎嵘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如果给你一个剧本，你有改动的资本，你会吗。”
鬼问题，这人又想说什么。
即便这么想着，迫于黎嵘的压力，她还是不得不回答，“我是一个演员，某些方面来说还是很称职的那种。”
“所以呢。”
“所以，我不会。”
听得这回答，黎嵘轻勾嘴角，程舟背对着他，看不见他瞬时改变的欣喜情绪，只能感受到黎嵘缓缓的俯身，他胸膛那团热气靠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黎嵘捂住她的眼睛，侧过头吻上了她的嘴唇，慢条斯理的如同品味一份精致的点心。
他向来霸道且强势，两指捏着程舟的下巴，在温热中肆意翻卷。
如同两只缠绵的蝴蝶，在花丛中嬉耍游玩。
“你这是要干嘛？”程舟明知故问。
他一瞬间变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街头浪痞。
黎嵘微微睁开眼，垂眸视线中，她苍白的面颊中透着不正常的微红，似乎沉溺于这丝丝宠爱之中，沦陷于他怀里。
他眸色渐深，伸手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不让她有机会挣脱。
她故意使坏，抽空咬住他的耳垂，咬紧了不放开，在他耳侧说话含糊不清，“唔听索，尼总扭情（我听说，黎总六情）……”
她还是那样嘴不饶人，“黎总可别是爱上我了，我这人很……”
黎嵘狠狠一咬，眸子又深了几分，把她放在洗漱台边，与她平视，“很怎么？”
堵住了程舟到口的话。
“我对女人没兴趣，对蠢女人更没兴趣。”
“你……对女人没兴趣，那你现在在干嘛？”
别试图和流氓有过多的交谈，尤其是这种面相斯文的，其实粗野起来让你根本无从拒绝，似乎所有能跟他说的对话，都变成了那两个字。
可今天程舟的回答让他心满意足，他决定善待一下这个女人。
黎嵘这时松开了搂住她的手，直起身子，程舟差点就栽了过去，好在扶住了黎嵘的胳膊。
他居高临下。
说的是什么，程舟已经听不太清了，她忽而想到一句黎嵘曾说过的话，他说：
“我要的是最忠实的臣服。”
黎嵘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喜欢看着别人跪拜在他的面前，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笑看他脚下的苍生大地，子民百姓。
程舟踌躇着，后来干脆也不犹豫了。
黎嵘紧紧搂住她的身子，这样程舟便由内而外，都充斥着他黎嵘的气息，仿佛流淌着黎嵘的鲜血一般独一无二。
在母亲自杀以后，他就没碰过女人，混迹在雇佣兵团里，整日里忙于强大自己，只为有朝一日归来，将履行自己一切不合黎信的想法。
有时候处在寒冰之中，他也不觉得冷，只是疲惫时刻传来，如同五行大山压住他的身躯，但他不能有任何的屈服。
不知何时在她微不可闻的轻声低吟中，手指被人紧紧扣住，她细小的手与他十指交缠，只要他轻轻合拢，就能把她的小手包围在掌心。
她指尖传来的感觉是那样柔和，温暖，他忘了自己是冷血体质，不管春夏秋冬都一如既往的手脚冰凉。
但此刻，如寒冰裂开了一个微小的口子，乌云蔽日的天空逐渐晴朗起来，晨曦之中第一抹微光倾泻而下，照在池塘春水的荷露之上。
好像不夜之境的精灵在诉说，在清唱。
我曾穿荆度棘，
我曾与狼共舞，
只为你，
我曾深陷暗无天日的穷途末路。
也曾四面楚歌走投无路，
只为你，只为到达你的身边。（注1）
一个异类尤米拉已经足够让胆小的精灵们恐慌了，可异类又带来了一位陌生人，阿尔兹本本分分的生存在这座小岛上，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他们开始躁动起来。
“圣女，我们该怎么办，你看尤米拉她那副怪异的模样，她的朋友怎么会是好人。”
“可那位异乡人还挺帅的，听说他叫亚纶，他笑起来就像天选之子。”
“闭嘴你个花痴，你还没有出过阿尔兹，怎么会知道天选之子是什么样子。”
“圣女圣女，不管如何这次一定要严惩尤米拉，异乡人来到这里，她不但没有向圣树禀告，还私藏了他。”
精灵阿尔兹们正对着不夜之境中央挂满点点萤火的圣树，娇小的身躯，粉嫩的尖耳朵与巨大的圣树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有一只圆灯笼轻轻晃了晃，发出清脆的铃铛声，过了片刻，有许多只灯笼开始左右轻晃起来，平日里安静的不夜之境忽然变得热闹起来，悦耳的奏乐声又山上传到山下，传进了每一个阿尔兹精灵的耳朵里。
“是圣女，圣女黛比出现了……”
她一头银白色的及耳短发，身着绿衣罗裙，光白两只小脚，轻盈的踩在粗大的树干上，一手扶着圣树的树干，半只身子隐藏在嫩绿的树叶之后，一双干净如澈的银白色瞳孔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