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水，干哑的快要空了的嗓子湿润许多，余光一瞥，她的手机被放在床头。
想必黎嵘是看过了，本来也没什么信息，自从被顾安宁赶出安宁国际以后，她的人脉交往一度处于砍断的状态，没有人愿意帮助她，她也无处可依靠。
带手机不过是有一个习惯，晚上有空的时候就拿来看看新闻，找点乐子。
她刚打开浏览器界面，一个弹幕就弹了出来，不得不吸引程舟的注意力。
“震惊！被赶出安宁国际后，她试图谋害维多利亚……”
这说的是谁，不言而喻，程舟自然是要点开，看看这人都写了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先是列举了她的各种英勇事迹，挖出她在娱乐圈的黑历史，猜测她到底是不是给顾天和带了绿帽子才被封杀，控诉她加害维多利亚只为了攀地位。
总之，一篇文章，小编利用诙谐的语调赢得了许多读者的信赖，把她说的一无是处，老谋深算，其罪当诛。
于是读者们开始附和，说的对，说的没错，就是这样，真恶心，这种人就该去死。
程舟早就习惯了网络舆论，她既然愿意走入娱乐圈这趟浑水，就意味着她早就没有了什么自由空间，在做明星前她就做好了这样被指着骂的心理准备。
她刷了刷评论，实在觉得没什么意思，维多利亚把她闹上了媒体，又给她走了一波热度，难道这就是她的手段？
未免太过幼稚了。
她的手继续屏幕上刷，实在是无聊，正要点退出键，一条评论出现在程舟的视线中。
“程舟把顾安宁儿子卖给风无，一夜一千万，所以顾安宁才把她赶出去，她活该，如果我是顾安宁，我可不会只是把她赶出去这么简单，安宁姐真是太轻饶她了。”
这条评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过热度却在上升，低下跟了许多回复。
“真的吗？太恶心了，一个女人怎么可以作出这种事？？？”
“你对女人有什么意见？不要以偏概全，不过如果是真的，确实让人恶心了。”
“这种贱人，全家都该死，她全家都是贱人！”
“安宁姐就这么一个儿子，怎么眼睛不好看上了她……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天和少爷把她卖给别人，她是什么心情，这么看来的话，安宁姐的做法就很合情合理了。”
“不仅如此，听说她还和黎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我去，我男神那么高冷我可不希望他和这样的女人有染！放开他让我来！”
“祸害，真是害人精，滚出娱乐圈，谢谢。”
……
嗡——
手机震动了两下，来电显示是顾天和的电话，程舟盯着屏幕看了许久。
黎嵘端着盘子走了进来，放在一边，睨一眼就能看见是谁打来的电话，他沉声说，“接。”
程舟犹豫着按下了接通键，刚要放在耳边听，黎嵘就坐了下来，长臂圈过她的身子，直接点了免提。
那边是沉默，程舟和黎嵘也没有说话，半晌，顾天和打破了宁静。
“舟舟。”
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刻印在她心上，似乎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而仔细想想，距离上次听到他的声音才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他们不再相爱，他在大陆的另一边，她在另一个男人家里，瘫软在床上，看那些流言蜚语。
她一瞬间觉得声音有些哽咽，似乎喉头有什么东西塞住，她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在。”
又是一阵沉默，似乎顾天和也难以开口，或者说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
“挺好的。”
“我看见新闻了，很担心你，你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我不在你身边，不能帮你。”顾天和还是那样温柔，似乎从前发生的事都是虚无，好像他们还在热恋中，可这早已经毁在他们彼此的手里了。
人总要从虚拟中醒来，没有一成不变的美梦。
黎嵘的手忽然不老实的从腰侧向上滑去，她身子本就酥软，他粗糙的手指摩擦着她光滑敏感的皮肤，她忍不住颤栗。
“你，不如把时间用在你喜欢的那个女孩身上，而不是我。”在程舟眼里，这样的顾天和很愚蠢，她不懂，“你既然心心念念，又何必牵扯到我，何况顾安宁应该告诉你了，我把你卖了，没错，这是事实，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这样的程舟像个浑身带刺的刺猬，每句话都像是一根刺，刺的人体无完肤。
黎嵘的手没有停下来，缓慢且撩人，极具挑逗性。
程舟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停下来。
顾天和恐怕怎么也没想到，程舟会把这些话，丝毫没有掩饰的说了出来，惨白而刻骨。
他的心骤痛，尽管知道那是真相，可他仍旧不愿相信，在他的心里程舟美好的如同春日暖阳，却忽略了她将她母亲亲手杀死的冷酷残忍。
“什么女孩？”
程舟不愿再想，黎嵘咄咄逼人的状态也不容许她继续有过多的交谈，她趁着黎嵘闲下来的空挡，对顾天和说。
“我和你，一分两散，没有瓜葛，往后也不要来往了。”说完，她匆匆挂了电话，就像是生怕泄露出一些不想显露在顾天和面前的情感。
比如她发哑的嗓音，比如她忍不住红了的眼眶。
黎嵘轻咬她耳垂，打断她思绪。
“解释。”
程舟缓了缓情绪，强扯嘴角，扭头看向黎嵘，“我能先吃饭么，我饿了。”
黎嵘把他做好的西红柿炒鸡蛋端到她面前，让她坐着吃。
虽然没有辣椒炒鸡蛋，鸡蛋炒饭，程舟还是觉得意外，黎嵘的性子她琢磨不透，让他做饭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却圆了她的心思，堂堂黎三少爷，她是沾了多大的风光才有幸如此。
她讥讽的嘲笑自己，拿起筷子。
不得不说黎嵘的手艺很好，简简单单的一道菜也做的很香，程舟喜欢吃中国菜，来这里以后几乎每天都是吃的快餐，这是第一次。
“你以后去做厨师吧，如果你失业了。”她边嚼边仰头想了想，从脑子里回忆一些以前看过的诗句，“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愿意做你的食客。”
这句本来是，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我愿意做你的行李。
“快吃，废话真多。”黎嵘有些不耐烦，这女人总能扯出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来，吃饭也堵不住她的嘴。
程舟吃东西很快，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她就撂下了筷子，喝了口水，大概是把自己都伺候好了，她才开始说出黎嵘想要听的。
“你应该调查过我，那是事实，我把他卖给了风无。”
她向后坐了坐，屈起膝盖两手环住，仔细回忆起那些往事来。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无非就是我发现他其实爱的是另外一个人，我气不过，就那样做了。”程舟轻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无情的，他造就了我，让我风光十足，处处保护我，为我遮风挡雨，可我却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轻易的背叛了他。”
黎嵘没有说话，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十分称职的听众。
只是他长眸时刻透着阴霾，总让看过去的人不寒而栗。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气不过，就一时生气，后来清醒过来跑去救他，等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顾安宁带走了，之后就是我被封杀的事。”程舟说，“就是这样。”
“所以你来艾尔维亚。”
“对，我心里不甘心，就来艾尔维亚，说实话本来没抱多大胜算，没想到遇上你。”
没想到遇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黎嵘。
程舟说，“说真的，你和我想象的差太多，有时候觉得你不是一个人，就是一个……神经病。”
她不怕黎嵘打她，反正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
黎嵘轻勾嘴角，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神情里满满的不屑，“愚蠢地算计别人，还被反将一军，如果我是你，一定会羞耻的死去。”
“是吧，挺可笑的。”程舟不可置否。
黎嵘知道她为什么会背叛顾天和，其实道理很简单，因为在乎。程舟是喜欢上了顾天和，所以才觉得难为情，在她的世界里，她才是受害者，她不甘心，所以要报复回来。
他之前也是小瞧了这女人，该狠心的时候是真狠，一点余地都不留，只是狠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