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这?”禹君昊看她面色不对,“附近没有比这还偏的旅店了。”
“不用换,就这个吧。”程舟下车,对他说,“谢了。”
禹君昊也跟着走了下来,“我送你上去。对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她没有家,就一个落脚的地方,黎嵘还不让她回去。
倒没什么委屈,就怪心酸的。
店员还是那小伙子,被紫毛他们打伤的地方已经愈合了。
看见程舟的时候,他明显愣住了,几番确定,他才咧开嘴来。
“能再见到你真好。”
“一间房。”
程舟去刷卡的时候顿了顿,“那天……谢谢你。”
“没事,应该的,我送你上去。”
小伙子走后,禹君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四处打量,“这地方还真小啊,住在这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程舟把外套脱了下来,丢在床上。身上粘糊糊的,她想冲个澡,于是对禹君昊说,“你该走了。”
“刚才那店员说再见到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她程舟命不该绝,虽说经常走在时运不济的路上,但好歹,还没被逼到死角不是。
程舟问,“你什么时候走?”
“把你手机给我。”
程舟把手机拿了出来丢过去,禹君昊接住,划开屏保,连个密码都没有,真随性的明星啊。
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下,还给她,
程舟打开联系人,禹君昊几个字出现在里面。
手机是黎嵘给她配的,就俩联系人,一个是黎嵘,一个是黎嵘的助手安妮,现在又多了一个,禹君昊。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随叫随到。”禹君昊笑笑,“好了,现在我要走了,晚安。”
他两指并拢放在太阳穴的位置,摆了个酷酷的手势,转身离开。
“这几天你就住在我这。”黎嵘坐在沙发上抽烟,“屋里有衣服,你自己去拿。”
黎苏蹦蹦哒哒跳到黎嵘的床上,埋在软绵绵的床上扭来扭去,“还是三哥的床舒服。”
“你想要我就给你买一个,晚上吃点什么?”
黎苏满脑子都是被子弹穿透碎开的白花花的肉体,她皱眉,“什么都行,不要肉。”
黎嵘一路背她回来,一点事都没有,同样是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她不由得好奇。
“三哥,你就不觉得恶心吗,那么些死人。”
“习惯了。”
都说黎嵘在国外进修了八年,其实不然,实际上他加入雇佣兵团,不知见过多少死人,他手上沾了多少人的血,根本没人知道。
“习惯了?”黎苏揣摩着,他是导演,怎么说也接触不上死人。
“三哥,你离开的八年去了哪?”她有些不敢提这问题,因为必然会牵扯到八年前黎嵘母亲自杀的事。
黎嵘说,“黎信把我送到国外进修,怎么忽然问这个?”
黎苏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那八年要是有你在,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窝囊,也不可能被逼婚……”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抱着枕头把脸埋了进去。
不知何时黎嵘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她的头,“好了,别瞎想,三哥一直都在。”
“其实我以前恨死你了,黎三儿,你说走就走,都不说来见我一面,告诉我一声,就那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吗?”
她的声音被困在枕间,闷闷的。,怨妇似的。
黎嵘就那样摸着她的头,无比温柔。
“我这不是回来了?”
“是啊,想回来就回来了,光鲜亮立,人模狗样的,我差点没认出来你。”
黎嵘一掌拍了过去,骚她的痒,“怎么说话呢,我是不是太宠你了?”
黎苏最受不得别人挠她痒痒,立马坐了起来躲到墙角,摆着手求饶,“别别别,三哥,我错了,我错了,刚才是我混蛋,饶了我吧。”
黎嵘停了手,把嘴里叼着的烟拿了下来,在烟灰缸里捻灭。
“我去给你做饭。”
黎苏开心的要跳起来,“真的吗!最喜欢吃三哥做的饭了!”
小时候黎苏寄住在黎嵘家里,基本上都是黎嵘妈妈在做,后来他心疼,就学着下厨,等成手后,黎苏意外的发现竟然很好吃,从此以后就粘着黎嵘做给她吃。
突发变故以后,人去楼空,他们就像被打散的沙子,各奔东西。
记忆里的温存也少的可怜,尽管再见,也不复往日了。
黎嵘找出蓝牙耳机戴上,到厨房拨通了程舟的电话。
那边儿过了很久才接。
程舟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头发还没吹干,本以为是禹君昊给她打电话,没想到是黎嵘。
那个不让她回家的薄情汉。
她接通电话,调侃说,“有何吩咐,薄情郎?”
黎嵘打开冰箱,一冰箱绿油油的菜和水果,都是前几天程舟去超市买的。
他不习惯外人随意进出他居住的地方,连个保姆也没请,这些杂事都丢给程舟去做。
听到薄情郎三个字,他轻勾唇角,“问你在做什么,住在哪,有没有遇上麻烦,惹事精。”
惹事精?
程舟挑眉。
完美,不能再准确了。
她坐在床上,拿起手巾擦头发,“黎总这问题有点多,我先回答哪个?”
“一个一个答,不急。”
黎嵘取出小白菜,苏苏说不想吃肉,给她炖汤好了。
“哦,我想想。我刚洗完澡,住在旅馆,就上次被绑架那个,姑且还没有遇上麻烦。”程舟说完还感叹一句,“也就是我吧,惨遭抛弃露宿野外还这么有耐心回答你的问题。”
“你今天怎么跑那儿去了。”
“哪儿?”
程舟一愣,反应过来大概黎嵘说的是咖啡厅,若无其事说,“哦,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黎嵘微微蹙眉,很明显不信。
程舟也没什么办法,她确实是路过。
她问,“说起来,黎总怎么也在那儿。”
黎嵘想都没想。
“路过。”
程舟干笑一声,鬼信。
两边相对沉默,黎嵘正在烧水,黎苏凑了过来,“咦,三哥,你在给谁打电话?”
黎苏的声音传到了程舟这边,她一愣,这是今天在咖啡厅和她一起被面具组织抓到的小姑娘,当时吐的不行,被黎嵘背走了。
怪不得不让她回去,原来是他把她背回了家。
不过,三哥?
昵称,还是兄妹?
“没谁,一个惹事精。”
黎苏仿佛见了新大陆似的,“这宠溺的语气怎么回事,不会是女人吧!我听听!”
说着,黎苏就要跳起来拿黎嵘的耳机,趁着黎苏把耳机抢走的前一秒,黎嵘把电话挂断。
他第一次对黎苏冷下脸来,“别闹。”
黎苏也没想到黎嵘的反应会这么大,心里顿时十分委屈,也不闹了,就盯着黎嵘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蓄满泪光,可怜巴巴的。
“是女人对不对,三哥有女人了。”
“没有。”
黎嵘问心无愧,他没把程舟当成他的女人,只是附属品而已。
但黎苏不这么想。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似乎从小到大,黎嵘没有对她说过一个不字,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三哥都有法子给她变一个出来。
印象里,三哥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他强大,独立,成熟,能为她排除人生路上一切的难。
特别是她妈妈走后,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就只剩下三哥了。
她也不是对黎嵘有非分之想,也不是不能接受他有女人。
她就是很害怕,有一天黎嵘会忘了她,到时候她连一个爱她的人都没有了,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