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六月一脸认真的表情,病床上的九元吭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在他发出笑声的刹那,他感到一股疼痛从他的脖子下方传了出来,被疼痛穿心的九元‘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你看你,告诉你了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不听话了吧?”说着,张六月就抓起了九元的手,轻轻地抚摸起来。
在张六月的双手触摸到他手上的刹那,李九元感到一股柔软的东西突然沁入到了他的心坎,几乎就在这同时,他感到自己的心神有股迷乱的感觉,紧接着他身体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在这种微妙的变化刚要开始的时候,他发现张六月已经将她的手缩了回去。
当他再次看向张六月的时候,他发现在她的脸上泛起了一片潮红。
两人在沉默了片刻后,九元轻声说道:“接你手机一下,我要通知下家人。”
待九元说出这句话后,恍然大悟的张六月才明白了九元借她手机的真正原因。
张六月拿起手机,九元告诉了她一个号码,在拨通电话后,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入到了张六月的耳朵,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张六月很惊奇地看向病床上的九元,她捂住手机的话筒,轻声地对九元说道:“我该怎么称呼呢”。
在听到这个苍老的声音后,张六月本想喊声叔叔好,可就在她将这几个字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因为话筒那头传来的声音也太过苍老了。
看着张六月狐疑的眼神,九元用嘴型说出了‘爷爷’两个字,在明确了对电话那头准确的称呼后,张六月撒开捂着话筒的手,“爷爷好,我是九元的朋友,九元生病了,您可否来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一趟,我们的病房是住院部16楼302房间。”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苍老了,在几声咳嗽声过后,“什么?小元生病了?好的,我马上过来。”
挂完电话后,张六月怔在原地,半晌都没有说话,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李九元的亲人为什么是个老头,他的父母呢?还有刚才电话那头的声音,除了有些苍老外,似乎还带着一股子怪异,让人听着很是不舒服。
张六月将头慢慢看向九元,她试探性地问道:“为什么给你的爷爷打电话,你的父母呢?”
病床上的九元沉思半天后,看着满眼狐疑的张六月,轻声说道:“我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是爷爷一手把我养大的”,说完,九元将头转向病房窗户的一边。
看着九元轮廓分明的脸庞,张六月的内心升起一股子酸楚感,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充满正义,勇敢满满的人居然是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像这种感受不到家庭温暖,以及感受不到父母关爱的人,能有现在这种刚正不阿的品质,那也是实属罕见了!
张六月绕过病床,走到了九元转过头的方向,她再次抓起了九元的手,“没有父母的关爱,你的内心会不会感到很孤独”。
看着张六月关切的询问,李九元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怎么?关心我啊?”
张六月默默地注视着九元,“我没和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看着张六月一脸严肃的表情,九元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你想啊,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甚至我都不知道父母是一个什么概念的东西,这种情况,何谈关爱?”
听着九元的回复,张六月的心里更加感到了酸楚,他正想说出一些对父母理解的话语时,九元却突然开口道:“有时候,我觉得父母都是多余的,你看我现在,没有父母,自己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
在九元说出这样的话语后,张六月的内心突然感到一阵震颤,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没有父母的他居然能说出这样对生命理解的话,虽然这样的话从常理上讲有些病态,可是处身处地的从九元的角度讲,这一切似乎变得是很合理。
“好吧,关于这个问题,我就不和你讨论了,每个人的生命和遭遇不同,所以每个人对这个世界,以及对人和人之间情感的认知也不同。”
张六月绕过病床,端起已经放到有些温热的水杯,“要不要喝一口水啊?不过只能喝一口,万一你身体的水分过剩,一会要那个的话,我可帮你解决不了。医生也说了,今天让你尽量少喝水。”
看着张六月的絮叨,九元的脸上划过一丝温存的笑容,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走进病房的是一位身穿粉丝护士服的女士,“302病房,有亲属来探访”。
待护士说完这句话后,一位看起来十分苍老的老头走进了病房,在看到老人后,九元很亲切地喊了一声“爷爷”。
老人的面容虽然有些苍老,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充满了一丝锐利,走进病房的他在扫视了一下病床上的九元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张六月的身上。
就在老人将目光落在张六月身上的刹那,老人的心头突然一颤,“这位是?”
看到爷爷的反应后,九元急忙补充道:“她是我们学校大四的学生,也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
此时,张六月将目光看向老人,她的脸色瞬间有些惨白,她看到眼前的这个老人样子十分怪异,他的背非常罗锅,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个老头的额头上居然长了两个像肉瘤一样的东西,在他看起来有些发红的鼻头外,他的脸上布满了像沙皮狗一样的深坑褶子,整个样貌看起来像是一个年过百岁的老人,甚至是比百岁还要老的老人。
张六月将心神从诧异中收回,“爷爷,让九元休息一会吧,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去病房外说吧。”
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张六月,注视着张六月的眼睛慢慢地眯成一条缝隙,他似乎没有听到张六月的话,整个人很木讷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