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接下来,我回答第三个问题,德国潜艇上的声纳系统能不能探测到大货船在向他们撞来?回答是肯定的,能探测到。但为什么德国的潜艇还置自身于不顾,仍在毫无防备地浮出海面。我的看法是德国潜艇上所有人员都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不是有一枚鱼雷击中了船舱右弦爆炸了吗?这样剧烈的爆炸波源,潜艇上的声纳系统能探测得真真切切,再加上船长又让人点起了大火,造成货船受了重创燃起了大火的假象。所以,他们误以为击中了货船的要害,遗忘了货船会有最后一搏的可能性。大家认为我说的有道理的请举手。”
战士们大多数人都举起了手,说明郑文康的话还是有说服力的。
“下面,我来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说大货船的船长为什么要救起德国潜艇上逃离的军人?我认为这个答案有两点:一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救助,他们的潜艇即将沉没于茫茫大海,就意味着他们已没有了战斗能力,虽然是战争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二是出于后顾之忧,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想,在德国潜艇沉没前肯定用无线电给他们的总部报告了潜艇出事的情况,总部有可能再派潜艇前来进行报复行动,把他们的德国军人救起放在货船上,一是出于人道主义救助,二是也可以在德国再派潜艇前来报复时当作人质,一剑双雕,多聪明的船长啊!好了,大家的问题我回答完了,我们的休息时间也到了,大家准备一下,开始训练了。”
全排战士,听郑文康回答解释完,还是有些余犹未尽,但听到要继续训练的口令,还是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立即站起身,各就各位,准备听从班排长的指挥,继续下一个课目的训练。
军务科张参谋自从受警告处分以后,工作上依旧按部就班,踏踏实实,一丝不苟,让许多机关人员都为之兴叹他的胸怀如此宽宏博大,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灰鼻子土脸的情绪不持续到海湾训练结束才怪呢。可处分的事对于张参谋好像是没发生一样。有时候,在海湾的训练场或者是机关帐篷附近,张参谋要是碰巧撞见了郑文康,张参谋还是像以往一样老远就笑呵呵地迎上前去,对郑文康主动打招呼,开几句玩笑,说几句恭维的话,那情形好像是认识多年的兄弟一样,情深意浓,忠言不悔。因为处分而发生的一些不愉快早已随着流逝的不易觉察的日子消失殆尽,渐渐遗忘。
这一天是星期天,海湾风平浪静,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全旅按照训练计划安排休整一天,连队有几名战士要请假外出回市区办事,正好郑文康也想请假回市区办点私事。连长吴成让郑文康一同把几名战士的请假条捎到军务科给他们请假。郑文康去干部科为自己请好假后,又转到军务科的帐篷为几名战士请假,刚好是张参谋在值班。
“吆,张参谋,你在值班呢!”
张参谋抬头见是郑文康,微微一笑说道:
“今天休息,科里几位参谋都回家过周末去了,我这不是还单身吗,享受不到这种待遇!怎么,战士请假还用你亲自跑来吗?”
“噢,我也是刚去干部科给自己请个假,按照请假规定,战士请假不是必须有干部亲自送来吗,我就顺便给他们带来了。”
“看不出你原则性很强吗,来,先给你办吧!”
旁边有几个等待已久的士官都投来异样而又忿忿不平的目光,张参谋看到后就大声地训斥道:
“怎么,还有意见啊,按照请假规定,战士请假必须有干部亲自送来,你看你们都是自己拿来的,郑排长亲自把他们连的请假条送来给战士请假,我优先特批一下,有什么不对吗?你们自己把请假条拿来,我没有找你们的事,给你们批假就不错了!还有意见呢?”
“噢,各位班长,对不起,不多,我这就两个请假的,占用大家一分钟时间,不好意思啊!”
郑文康一边给站在旁边几位请假待批的士官解释着,一边朝张参谋一个劲地使眼色让他快一点批假。
张参谋也不示弱,看到几名士官无动于衷,有些不服气的神色,脸一沉,又怒斥道:
“怎么,还不服气,意见很大啊!人家郑排长给你们说了好话,怎么,连个谦让的话也不说!你们要是不服气,我马上给你们营长打电话,哪个连不派干部来,我一个也不批你们的假,信不信?”
郑文康一看张参谋真来了劲,忙陪着笑脸说:
“好了,张参谋,别生气了,快批吧,今天你要是有空,出去我请你吃饭!”
旁边有两个老一点的士官也忙迎下笑脸,谦让地说着软话:
“张参谋,我们没你说的那意思,快先给郑排长批假吧,我们迟点批,没意见。我们也想让干部给我们一块来批假,可他们都去洗澡了,连里只剩下连长一个人,你说我们总不能让连长来给我们请假吧,再说连长要是一走,连队不就没干部在位了,你说是不是?”
张参谋没再说什么,拿过郑文康手中的请假条在一本很厚的硬皮本上开始登记,先登记姓名和单位,再登记准假人和时间地点,最后再让请假者本人签上自己的名字才算完事。这种请假程序比较繁琐,要是遇到全旅请假人员一块来请假登记,不仅效率很低,而且工作量很大,但旅领导为了限制请假名额,及时掌握请假人员的动向,只有按照这种繁琐的请假程序来执行了。
郑文康给连队几名战士请完假,向张参谋道声感谢,就同那几名战士一起坐上公交车赶往市区而来。到了市区的终点站,郑文康对几名战士嘱咐几句需要注意的事项,就和他们分道而行了。
本来,郑文康这个周末没计划来市区的,但上次和王文惠打赌不是输了吗,没办法,只有认赌服输,今天请假来市区来请人家吃饭的。不过,令当郑文康意想不到的是,当他匆忙赶到王文惠说的那个饭店时,看见郝紫娟也来了。
当郑文康推开走进去的时候,王文惠和郝紫娟要了茶水看样子已经喝半天了。一看到郑文康出现在门口,王文惠满腹的牢骚像一挺机关枪一样就扫向了郑文康:
“郑排长,你的架子可真大啊,咱们到这里吃饭的事,我可上上周就通知了你,你可真行,千使万唤始出来啊!害得我们二位姑娘在这空等了你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来了,我们还要给你起立让座。说吧,你该受怎样的处罚,是做五百个俯卧撑还是给我们唱支行酒令的歌,你自己选吧!”
“哎吆,二位姑娘,你们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我可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是有苦衷有隐情的,我自从接受你们的请吃饭命令后,那真是饭吃不香,夜不能寐,一心想着今天来请你们吃饭的事。其它的应酬,我是能推就推,不能推也推了,今天可是专门来请二位姑娘吃饭的。”
郝紫娟在一旁也不甘示弱,用筷子敲着碗碟大声地说道:
“郑排长,你别贫嘴了,来晚了就来晚了,怎么还不承认,这可不像你们军人的作风!文惠和你同在一个部队,你看人家就能按时前来,好像还比我早来几分钟呢,你说是不是,文惠。说吧,刚才文惠提出的惩罚科目,你准备选哪一个呀,咱这也叫做奖罚分明,对不对?”
紫娟说完把脸转向王文惠,两人一唱一合把郑文康逼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郑文康并没有生气。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说:
“哎,郝警官,你可不能拿我和文惠相比,更不能拿我的事和文惠的事相提并论。我是我,她是她。就拿这请假的事来说吧,人家文惠只需向通信科长说一声就行,而我是先找连指导员批,再找营教导员批,最后再到干部科批,这其中无论哪一级若不给你准假,我都不能合法地外出,不能安心顺利地到达这里。再说文惠的工作无非就是处理处理文书而已,如果她不在,那个女兵班长刘亚丽照样可以做好。而我手下有二三十个战士呢,他们的军事训练、思想工作,哪一样都要我来管呀!这一周我还担任连队值班员,在我早上请假时,指导员还有点不愿意批呢,我是好说歹说,说了许多好话才答应给我批了。你们说我来市区这一趟容易吗?”
郑文康的一席话说得王文惠和郝紫娟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对答才好。还是郝紫娟先开口笑着对郑文康说:
“郑排长,看你把我和文惠说得这么不近人情。我们刚才是给你开玩笑的,你可别生气啊!”
王文惠也一反常态,话里话外都变得温和起来:
“哎,郑排长,我们刚才真是给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好吗?都是我说话太直接了,这样吧,今天我做东,郑排长你想吃什么菜尽管点就是。”
“不,今天我来这里能和二位小姐一起吃饭,我很高兴,也是我的荣幸。按照我们的约定,我来晚了,应当受罚,但文惠提出的第一个惩罚科目是做俯卧撑,可在这酒店里,空间有限,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做俯卧撑让外人看到好像你们两个女士欺负我一个大男人似的,有点不妥吧。另一个惩罚科目是唱歌,我不是不愿唱,只是我这破嗓子一吼出来恐怕会把这饭馆里所有顾客都给吓跑,影响人家饭馆老板的生意。所以,文惠提出的这两个惩罚科目我都无法完成,今天,这顿饭还是按照咱们事先打赌说好的,我请大家,服务员,点菜,拿菜单过来!”
“还是我请吧,今天的约定是我先提议的!”王文惠一边摆手叫服务员拿菜单一边与郑文康争论道。
“我说我请就我请,你就别和我争了,再说,今天有二位美女作陪一起吃饭,真是感到荣幸之极啊。二位,来,点菜吧!”郑文康不甘示弱,固执地说道。
“你们就别争了,我提议就让郑排长做东吧,也该让郑排长表现一把了,你说,是不是,文惠?如果有下一次呢,就再让文惠做东吧,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都别再争了。”
郝紫娟说完,随手打开一瓶小麦啤,每人都倒了满满一杯,随后就举起酒杯说道:
“来,为我们的第二次聚餐干杯!”
“为郑排长没有受处分干杯!”王文惠也兴高采烈的欢呼道。
“为二位小姐的到来干杯!”郑文康也随声附和着。
三人都一饮而尽,郑文康不禁为两位女孩家的酒量生畏起来。在自己的老家农村,哪看到过有女孩家饮酒的,即使是在别人结婚的酒席上,一些胆大的女孩子也只是用嘴抿抿酒杯而已。可城里的女孩子端起酒杯就一咕噜喝了下去,而且,脸不红,心不跳,这城乡间真是存在着天壤之别啊!
“来,来,二位小姐吃菜呀!”郑文康放下酒杯急忙招呼着说道。
“我说郑排长,你别一句一个‘小姐’的称呼好吗?我最不喜欢别人称呼我‘小姐’,现在,‘小姐’这个称呼最容易和世面上那个‘小姐’相混淆,这让我听起来,心里恶心得就吃不下饭了。你说是不是,紫娟?”王文惠放下筷子对郑文康提议道。
“不称呼你们‘小姐’,那称呼你们什么呀?难道称呼你们‘施主’不成,那样,我就该出家去少林寺当和尚了。”
“哈哈,郑排长你说话真有意思,你要真是出家当了和尚,我们如果出家当了尼姑,你的称呼不是还得改吗?难道你还叫我们‘施主’不成?那不说明你这个和尚有毛病!”郝紫娟也放下筷子调侃地说道。
“不管称呼什么,反正就是不准称呼‘小姐’,要不就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吧,你说呢,紫娟?”王文惠一本正经地坚持道。
“我随便,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我不在乎。”郝紫娟随口答应道。
“这可不好啊,紫娟,你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刚才我俩还是一个战壕里的亲密战友,一会儿的功夫,你怎么就投降敌方出卖战友了。”王文惠忿忿不平地对紫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