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俩魔孽逃之夭夭,追之不及,逍遥子错失良机,气急大骂:“这狗屁圣使逃得倒快!”
方才在房顶听那圣使一口一个“狗屁道士”地骂,逍遥子早已恨得咬牙切齿,怒充胸臆,现下一时气急,竟破口大骂了一句“狗屁圣使”。
逍遥子正自愤愤,忽见院前几个家奴掌着灯笼,朝着廊下这边走来,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正窃窃私语着什么,看去很是神秘。
逍遥子好奇心起,凝神聆听,声音虽小,却也听得一清二楚。
“死道士色胆包天,居然敢去偷窥大小姐洗澡,简直就是‘淫道’!”一个粗豪有力的声音嘿嘿打趣道。
旁边的家奴立刻七嘴八舌地接了口:
“哼哼,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大小姐什么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就是,得罪了大小姐是绝没有好果子吃的,前几日大小姐下山逛集市,有一个不知轻重的莽撞汉子抓了大小姐一下肩,结果就被大小姐齐腕斩去了双手,沦为了废人。”
“还有一次,大小姐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而过,后面跟着长长一队人马,远远看去,英姿飒爽,煞是威风,偏偏有一个短命鬼色眯眯地瞅了大小姐半天,竟口出狂言道:‘要是能把这样的美人儿娶回家,这辈子就不用愁了!’他边说边笑,一时竟乐得手舞足蹈起来,结果就被大小姐察觉了……”
“后来怎么样?”
“对,后来怎么样?快说来听听!”
“后来怎么样?哼,以大小姐的火爆脾气,后来还能好了,那人的双眼直接被大小姐生生挖了出来,叭哒一声,狠狠摔到了地上,勒马扬蹄,一下踏得粉碎。”
“这么狠,难怪江湖中人都称她为‘玉面罗刹’。”
“那可不,没有这手段怎能叫‘玉面罗刹’?”
“大小姐是庄主的掌上明珠,生来娇纵惯了,又有庄主在后面撑着,谁敢招惹!”
“呵呵,这还真就有那不怕死的,大晚上不睡觉,非要趴大小姐的窗户,那还得了!”
“刚才看庄主怒气冲冲地跑去大小姐那里,好久没见他这么生气了,看来非砍了那‘淫道’的脑袋不可!”
“呵呵,不会又要把脑袋挂到山前的旗杆上,黑灯瞎火的,滴溜溜吓人!”
“哈哈,这可说不准……”
众家奴七嘴八舌的,兀自唠唠叨叨说得起劲,逍遥子听一阵儿,想一阵儿,越听越觉着这龟蛇山庄的大小姐手段毒辣,横行霸道,想必也是个难缠的厉害主儿,心想真应了那句俗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
有个暴戾恣睢、酷爱砍人头颅的老子,生得女儿横行无忌一些,手段残忍暴虐一些,又在江湖上得了个“玉面罗刹”的名号,自然也是说得通的,正所谓“虎父无犬女”。
逍遥子暗觉有趣,不禁哑然失笑,但也就在这时,他心头竟是猛地一颤,似乎才反应过来,嘴里幽幽吐出两个字:“淫道!”
这“淫道”说得是谁?
逍遥子心想自己外出打探采花贼的下落,行动隐秘,杳无踪迹,并未给人发现,这“淫道”二字自然说的不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那说得必是姜小白这个“假道士”了。
料想姜小白也和自己一样,出来打探采花贼的下落,却不慎误入陷阱之中,惊动了庄内的守卫,被抓了个现形,至于为何会偷看大小姐洗澡就不得而知了。
抑或是这小子蒙头转向的,不小心闯到了大小姐的闺房,凑巧撞到大小姐正在洗澡也说不准;总不会是这小子心猿意马,见色起意,“假道士”不做,要做“真淫道”了。
眼下姜小白露了行迹,屠门沧海必然起疑,逍遥子又担心姜小白的安危,生怕他真给屠门沧海割去了脑袋,挂到高高的旗杆上,那就大大不妙了,心下越想越急,便也不再逗留,当即念动法诀,追影剑青光闪过,嗖的一下,直向西面阁楼的方向飞驰而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龟蛇殿前的一块空地上,高高围着七八根火把,凛冽的山风呼啸不住,吹荡着黑夜的死寂,也吹荡着熊熊的火舌。
这似欲吃人的火舌,随风跳跃,猎猎作响,照耀着中央空地上的姜小白,只见他长身凛凛,岿然挺立,剑眉星目间,自有一股傲然之气。
旁边看押的两个金甲卫,按剑而立,威风凛凛。
宝剑剑刃薄如蝉翼,在火光下映出一片霜雪,又如猛兽锋利的獠牙,在山风中隐隐嘶鸣。
此刻的姜小白双手虽已被缚在身后,却仍是昂首不屈,两眼如炬,死死瞪着左前方一人,火光打到,但见此人迎风而立,面冷如刀,正是屠门飞莽。
姜小白冷然一笑道:“飞莽贤侄,好事多为!”
刷的一下,屠门飞莽拔剑刺向姜小白,怒声喝道:“住嘴!再多言一句,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眼见长剑寒光霍霍,杀气纵横,姜小白竟无半分惧色,鼻中轻哼一声,睥睨道:“做都做了,还怕说吗?我道你是个敢做敢当的英雄好汉,如今看来,却是个胆小怕事的狗熊鼠辈,哦不对,应该是缩头乌龟才对,还是孙子辈的那种!哈哈哈……”说到兴头上,竟忍不住大笑起来。
屠门飞莽怒不可遏,道了一声“找死”,便挺起长剑,倏地往前一送,正要刺向姜小白,忽听得不远处一阵急促的响铃,叮当作响,清脆刺耳,由远及近地传来。
屠门飞莽脸色一变,手中长剑霍然止住,剑尖距离姜小白咽喉处已不过寸许。
“该死的臭道士,我要宰了你!”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如锐利的飞箭破风而来。
只见黑夜中猛然夺出一个红衣少女,于一片火光之中倏然飘过,双足一点,轻轻落到了姜小白的面前。
火光映照之下,姜小白见这少女肌肤胜雪,双颊绯红,一袭红裙随风飞舞,宛若漫天朱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