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门幽兰上上下下打量着逍遥子,看着也是一身道士装扮,想来是跟姜小白一伙的,既然是敌非友,她也没什么好脸色地道:“哪里来的臭道士,小小伎俩,在此卖……”
她一个“弄”字还未说完,突然就被屠门沧海喝止道:“不得无礼!”随即向逍遥子拱手见礼,“这是小女屠门幽兰,从小被我惯坏了,出言不逊之处,还请道仙莫怪!”说着又作一揖,态度极是恭谨。
逍遥子摇了摇手,哈哈大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大小姐果然快人快语,豪迈不羁,颇有庄主之风!”
眼见逍遥子一脸堆笑地称扬自己,屠门幽兰却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猛地转了身去,看向一边。
逍遥子倒也不以为意,一笑处之。
这时,屠门沧海一脸茫然道:“方才听道仙说是自己的错,不知道仙是何意?”
逍遥子笑吟吟地道:“庄主有所不知,今日上山之时,我二人碰到两头已修炼成妖的黑瞎子,据《祥妖记》记载,这妖怪生性好色,只喜欢还未出闺的貌美少女,其手段也甚是残忍变态,先玷污少女的清白,再吸食了少女的魂魄精髓,最后一口吞了,连一点渣也不给剩。”说到这里,逍遥子瞟了一眼旁边的屠门幽兰,见她盛气未消,脸上却多了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忧虑之色,不由隐隐而笑。
屠门沧海略一沉吟道:“茹毛饮血,穷凶极恶,妖怪本性如此,可这与道仙方才所言有何关联?”
“庄主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微捋了一下颌须,逍遥子叹了口气道:“这妖怪本与我方才所言无甚关联,只是在我二人今晚离开龟蛇殿时,我突然想起上山遇妖一事,心中担心那妖怪会闯上山来,加害庄内的少女,以防不测,便将此事告知了飞莽贤侄,提醒他增派防守,严加戒备。我想飞莽贤侄应该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全,所以才会三更半夜地跑到大小姐的住处来,而降龙真人也并非真的想偷看大小姐洗澡,只不过是晚上内急,出来找茅房,路又不熟,却糊里糊涂地跑到了大小姐的住处,这时凑巧撞到了正守在那里的飞莽贤侄,夜色昏暗,看不清眼,飞莽贤侄以为他是那妖怪,便上前将他擒住了。至于偷看洗澡一事,也只是事后的气话了。”说着两眼一撇,看向旁边的屠门飞莽,“飞莽贤侄,我说的不错吧!”
耳听得逍遥子一字一句说得字正腔圆,铿锵有力,语气之中自带一股威严,屠门飞莽做贼心虚,正好有台阶可下,只得微作颔首,算是回应了。
姜小白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的逍遥子,心底纳罕:“明明是屠门飞莽偷看屠门幽兰洗澡,给我撞个正着,结果他反咬一口,竟诬陷我偷看,这死道士为我说话也就罢了,怎么还为屠门飞莽这家伙开脱起来了?”他拽了拽逍遥子的袍袖,努力眨眼睛,使眼色,逍遥子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甩了甩袍袖,侧过身子看向另一边。
“真是鬼话连篇!”屠门幽兰不信,又向屠门飞莽问道:“飞莽大哥,这臭道士说的是真的吗?”
屠门飞莽略迟疑了下,又点了点头,嗫喏道:“是真的,兰妹。”
屠门幽兰眉头一皱,正要再说,却见屠门沧海一拂袍袖,冷然喝道:“行了,都别说了,一晚上乱糟糟的,都回去休息吧!”
屠门幽兰本就郁火中烧,又见父亲一再袒护俩道士,不为自己出气,心中更加气愤难当,她冷冷一哼,放下一句狠话:“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山高路远,咱们走着瞧!”说完狠狠瞪了一眼姜小白,而后转身,悻悻离去。
屠门沧海两眼望着渐渐走远的屠门幽兰,俩虎眸忽地一动,心下暗道:“圣使令我除掉这俩道士,我若杀了他们,只怕会与正阳门结仇,现下兰儿和这俩道士势不两立,我倒不如利用这一点,让俩道士离开龟蛇山庄,这样的话,我既在圣使那里有了交代,又可避免兰儿跟这俩道士发生冲突,引发仇怨,岂不是两全其美?”心下主意既定,便即转身向逍遥子二人拱手道:“我这女儿平日里骄纵跋扈惯了,还请二位道仙不要见怪。不过,这次小女算是跟道仙结下仇了,为免再起冲突,只怕二位道仙不宜再留在龟蛇山庄了,今晚请且回雅阁休息,明日一早就请下山去吧。”
逍遥子洞若观火,自然知道他话中之意,心下暗道:“也好,再留在庄内,且不说会有多少只眼睛时时盯着我们,只怕一个纠缠不休的屠门幽兰就够我们头疼的了,待下了山,反而没了这些困扰,还可以在暗处细细探查。”当下拱手还礼,道:“屠门庄主言重了,明日一早我们就下山去,不会给屠门庄主为难的。”
过了一会儿,逍遥子二人由一个家奴带路前去逸雅阁休息。
眼见他们走得远了,屠门沧海脸色一沉,走到屠门飞莽跟前,肃声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屠门飞莽心头一紧,讷讷道:“禀义父,确如那道士所言,我……”
“混账东西!”
猛然一声断喝,屠门沧海突然打断了他,气愤无比地道:“义父虽然老了,可眼睛没有坏,你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一惊之下,屠门飞莽登时吓得脸色惨白,匍匐在地,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屠门沧海见了他这般模样,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缓缓闭上眼睛,强自压下了满腔上涌的怒火,但紧握的手掌,还是因为过于大力,而导致并不尖锐的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屠门飞莽,从小养大的义子,这个自己最倚重的人,居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做出这等下作事来,此刻的屠门沧海心如刀绞,五味杂陈,他不愿接受这现实,而现实的无奈与失望就像两个恶魔在死死缠绕着他,令他难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