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屠门沧海脸色微霁,向姜小白略一施礼道:“两个孩子胡闹,还请道仙莫怪!”又觑了一眼那两名看着姜小白的金甲卫,“还不快给道仙松绑!”
两名金甲卫也不敢稍待,当即解去了缚着姜小白双手的绳索。
一听这话,姜小白心中大喜,一边用力撑起被绑着的双臂,一边对着旁边的两名金甲卫催促道:“快快快,解开了,绑得我胳膊酸疼酸疼的……哎呀,你轻点!”
屠门飞莽见了姜小白眉飞色舞、得意忘形的模样,心中更加气愤难当,即向屠门沧海说道:“义父……”可惜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屠门沧海硬生生堵了回去,“住口!我说过的话你都不听吗?你是觉得义父老了,没用了,就可以恣意妄为,不把义父放在眼里吗?”
屠门飞莽从未听义父这样说话,脸上怛然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飞……飞莽不敢!”
眼见屠门沧海放了姜小白,还没来由地训斥了屠门飞莽一顿,屠门幽兰心下不解,更增气愤,悻悻道:“这死道士偷看女儿洗澡,实在可恶得很,爹爹为何不杀了他,反而骂起飞莽大哥来了?”
屠门沧海生怕屠门幽兰再说出什么要命的话来,脸色一横,赶忙喝止道:“放肆!不得对道仙出言不逊!道仙是得道高人,怎会做出此等……此等卑劣之事?”
平日里,屠门沧海最宠爱屠门幽兰这个女儿,莫说偷看洗澡这种卑劣行径,就是随便给人恶言一句,也要杀他全家,灭他九族,方解心头之恨,不知为何,今日却一反常态,不替女儿出气也罢,还胳膊肘往外拐,老为姜小白说话。
屠门幽兰心下恼怒,小脸涨红,气哼哼地瞪着屠门沧海的脸,说道:“晚间女儿正在房里洗澡,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便赶忙穿好衣服出去察看,原来是这死道士正跟飞莽大哥在窗下缠打,已被飞莽大哥扼住咽喉,动弹不得,飞莽大哥说这道士偷看我洗澡,我去察看窗户,果见窗纸已给刺破一个小孔,凑眼去看,目光所及正是我洗澡的地方!”她怒不可遏,重重一哼,“爹爹,这死道士窥我隐私,污我清白,你难道还要无动于衷、袒护于他吗?”
屠门沧海叹了口气,并未答话,却眉眼一缩,看向正跪在地上的屠门飞莽,出口问道:“你又是如何发现道仙偷看兰儿洗澡的?”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却见姜小白怪眼一翻,嘿嘿笑道:“飞莽贤侄,你可要说得仔细一些,别漏掉了最精彩的地方!”
屠门幽兰看着姜小白一脸淫邪模样,更加恼羞成怒,大声喝斥:“你这臭道士,快闭上你的臭嘴!”随即俯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屠门飞莽,“飞莽大哥,快把你看到的告诉爹爹,然后就让爹爹千刀万剐了这臭道士!”
屠门幽兰一双玉手刚刚搭到他左臂,屠门飞莽登觉浑身一震,似有电流穿身而过,眼神也有意无意地回避,竟不敢与其对视。
屠门飞莽冷冰冰地望着眼前的姜小白,沉吟半晌,才吃吃道:“我……我看到他鬼鬼祟祟趴在窗户上,正在偷看兰妹洗澡,便上去擒住了他……”
不等他说完,姜小白突然打断道:“真是好笑,你看我趴窗户,怎么就知道我在偷看大小姐洗澡?莫非你也偷看了?”这话似是一下说到了点子上,屠门飞莽脸色一滞,慌不择言道:“没没……我没有,是你!兰妹正在里面洗澡,你鬼鬼祟祟地趴在窗户上,肯定是你在偷看兰妹洗澡!”
姜小白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诡秘的微笑,双臂在胸前一抱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她在里面洗澡了,要说偷看,只怕还是你先偷看的吧!”
像是喉咙里卡了一颗枣子,屠门飞莽只觉口中一窒,欲言又止,一急之下竟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我没有,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旁的屠门沧海见他二人一番口舌对峙下来,姜小白依旧神态自若,有条不紊,反观屠门飞莽却有些方寸大乱了,说话颠三倒四,自相矛盾,最后竟被逼得哑口无言,没有了一点还口之力,心下到底开始生疑了。
只见他两颗虎眸一转,冰冷的目光如利剑刺向屠门飞莽,问道:“莽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到兰儿的住处去了?”
这一问,当真如晴天霹雳一般,直吓得屠门飞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支支吾吾,却总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飞莽贤侄,刚才张牙舞爪的吓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就像一只……哈哈,一只缩头乌龟!”姜小白一脸坏笑,依葫芦画瓢,照着屠门飞莽刚才要杀自己的凶煞模样比划几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眼见屠门飞莽一脸惊慌,低头不语,屠门幽兰心里纳罕,却还是上前抚慰道:“飞莽大哥,有爹爹为我做主,你不用怕这死道士,有什么便说什么?”
只觉一字一句柔情蜜意,温婉动人,此刻却如一只只蚂蚁在撕咬着屠门飞莽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直觉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马上钻进去。
隔了半晌,屠门飞莽才缓缓抬起头来,两眼望着屠门幽兰,一脸的愧疚之色,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得半空中有人哈哈大笑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莫怪飞莽贤侄!”
所有人都是一惊,举头望向空中,黑漆漆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两名金甲卫以为有人闯山,刷刷两声,倏地拔剑向空,小心戒备,警惕非常。
姜小白似是听出了来人是谁,隐隐一笑,心下暗道:“这死道士就会虚张声势!”
火舌晃动,火光之中一道白影倏然闪过,眨眼之间,逍遥子已站在姜小白的身旁,满面春风,潇洒自如。
屠门沧海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逍遥子,暗暗吃惊,心想这昆仑墟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扫地道人竟有这般厉害的道法修为,着实不容小觑,难怪可以称雄天下正道上千年而不衰,龟蛇山庄与之相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就是家畜对麒麟,麻雀比凤凰,简直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