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莫名的姜小白哪里见过这般异象,两颗眸子越睁越大,几乎就要夺眶而出,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石屑纷飞,散落四方。
狼形巨石竟然炸开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惊讶刚刚看到的一幕,就在这一瞬之间,却见一头体型庞大、冷面獠牙的白狼从巨石中扑出,半蹲在山包之上,伸了伸长长的腰身,摇头晃脑地低吟几声,似是刚刚睡醒一样。
随着一声冲天的长啸,小小山包之上立时风云突变,如恶魔复活一般嘶吼的飓风卷起漫天的灰尘,遮住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让得整个八喜山都暗淡下来。
昏暗之中,傲立于山包之上的白狼,龇了龇锋锐的獠牙,沉声低吟着,冷峻的双眸放射着碧油油的凶光,霍然昂首,又是一声长啸,声动四野,威震天地。
一惊之下,姜小白吓得全身一震,差点瘫倒在地。
白狼似有察觉,转过头来向他看了一眼,便纵身一跃,投下崖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姜小白来不及多想,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急得大叫一声“别跳”,便纵身冲出,一下跳到了山包之上,可惜为时已晚,白狼已无踪影,只有成团成团的云雾在山崖下徘徊游荡。
过不多时,风止云息,明月如旧,姜小白孤立于崖巅之上,竟黯然神伤起来,不知是为白狼的投崖自杀而哀怜,还是为得而复失的“宝贝”而叹息。
姜小白兀自一人望崖兴叹,哀思良久,隐隐间感觉暗香馥郁,沁人心脾,精神顿时为之大振。他心中好奇,四处寻找香气的来处,只见就在原来狼形巨石的所在,竟然神奇地长出一根散发着幽光的紫藤来,藤叶碧绿,翠色欲流,紫藤顶端结着一颗果子,枣子大小,红彤彤的,不知其名,就像一颗血舍利,挨得越近,香气愈浓,原来弥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就是这颗果子发出的。
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姜小白馋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吞了那果子,心下越这样想,肚腹中就越发饥饿难耐了,但心中又有些发怵,他慢慢挨近,伸手过去,并没有马上摘,先用手指轻轻点一下,见没什么反应,又点两下,还是没反应,待心下稍安,一把摘了下来,托在手中。而与此同时,那根长势茂盛的紫藤竟是瞬间枯萎,化为灰烬,随风消散了。
诧异之余,姜小白细细端详手中的果子,心想这果子如此奇特,又不知其名,万一内含剧毒,吃了还不遭了大殃,偏偏这时肚中饥肠辘辘,再也无法忍耐,心里一横:“宁做毒死人,不做饿死鬼!”手一扬,便将果子投进了嘴里,但是吃得太过着急,还未嚼出味来,就囫囵个儿地吞了下去。
然而吃下去以后,还未等慢慢回味,奇怪的情况就发生了,姜小白渐渐感觉体内似有一股暖流窜动,搅得身上暖烘烘的,继而愈来愈热,最后竟是五脏六腑都似是在烈火中烤炙一般,一波强过一波的剧痛不断地袭来,让得他胸口憋闷,满脸涨红,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呼气,感觉全身就要爆裂开来。
在这痛苦难当的煎熬之中,姜小白的心里所能感到的除了漫无边际的无助和绝望,同时还有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他感觉自己要死了,而且是跟那只石狼一样命运,也要全身爆裂,粉身而亡,然而还未等他多想,所有的一切就被愈发强烈的炙痛淹没了。
渐渐神志不清的姜小白感觉全身都在燃烧,隐隐约约,似乎还能闻到一种皮肉烧焦的味道,而且正在变得愈发浓烈。
他要死了,而且是在烈火焚身的煎熬中慢慢死去,他实在无力改变自己这悲惨的命运,而不得不面对现实地闭上了眼睛。他在痛苦中等待死亡,隐隐约约,似乎有那么一刻,他又是幸福的,因为在大火之中,他看到了父母的身影,他的父母正在向他召唤,他们终于团聚了,天上地下再也不分开。
也许垂死之际,姜小白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只觉胸口遽然升腾起一股热流,沿着他的喉咙、口腔向外冲出。他禁不住撑开双臂,仰天大啸,随着一抹诡异而伟岸的身影灵魂出窍般在他周身浮现,而后晕倒在了崖巅之上。
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八喜已满山遍野地找他了。
然而,第一个找到姜小白的人并不是八喜,而是一个后来被他称为神仙叔叔的白衣道士。
看那道士一脸和善,笑若春风,姜小白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和亲近之感,随后他便说了自己遇到白狼的事,不料那道士听了,反而是一脸的平淡,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的表情,多半以为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但奇怪的是,那道士临走时,却很是认真地再三叮嘱他,以后不要再跟别人提起此事,还说他偷吃了天上降下的禁果,泄露了天机会遭天谴,连累身边人的。
姜小白连死都经历了,还怕遭什么天谴,只是很听神仙叔叔的话,以为大人的话总是对的,所以他并未对任何人说起过此事,连八喜和四九也不知道。
只是从那以后,姜小白就感觉自己身体里多了一股力道,而且时间越久,那力道也越来越强,越来越难以控制,当真神奇得很。
可能在别人听来,姜小白说得也太过玄乎了,倒像是一个孩子编排出来的谎言,但逍遥子却听得很是认真,两眼直直望着他,异常闪烁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呼之欲出的狂热。
轻叹了口气,姜小白很是认真地道:“我答应过神仙叔叔不能说的,只因道长今天救了我一命,这才实言相告,万望道长替我保守秘密,我倒不怕遭什么天谴,只怕枉费了神仙叔叔的一片良苦用心。”
逍遥子并未答腔,只是两眼恍惚,看着有些失神,似乎他还沉浸在姜小白刚刚讲述的那个故事里。过得片刻,却见他手掐中指,嘴唇蠕动,像是在念动着什么玄之又玄的真言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