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觉两颊一热,又潮红了一片,就像天上的绯云。
逍遥子干咳两声,觑了姜小白一眼,啐道:“不要打岔,让姑娘自己说!”
姜小白吐了吐舌头,不去理他,又去看花无泪,直勾勾地看。
强自镇定的花无泪浅额微抬,顾盼流离,尽量不与姜小白射来的目光相交,沉吟半晌,细声道:“我所知道的大多也是从爹爹那里听来的,我家是城西做酒的大户,竹林酒坊便是爹爹开的,爹爹做的酒幽雅细腻,香醇可口,大家都喜欢,名声传了出去,方圆百里没有不知道的,爱酒之人皆知‘花酒’,更爱喝‘花酒’,久而久之,爹爹‘花酒仙’的名号也跟着越叫越响了!”
“哈哈,原来‘花酒’是你家的,上次我们偷……”姜小白一听“花酒”二字,两眼立时冒出光来,脑海里浮现出三日前偷偷潜进竹林酒坊痛快畅饮的情景,当真是香醇浓郁,可口至极,此刻想来,仍是回味无穷!但此时若在主人家面前大谈偷酒之事,端的不妥,口中忽的一滞,再也说不下去了。
“偷?”花无泪一脸讶异道。
姜小白轻咳两声,打哈哈道:“没……没什么,额,就是上次偷偷看到竹林酒坊的伙计用大车拉着几百坛美酒向城北而去,应该是送到龟蛇山庄的吧!”
人家竹林酒坊大摇大摆地运酒,还用偷偷地看吗?这些花言巧语糊弄的了花无泪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却逃不了逍遥子的一双如电神目,只听他冷哼一声,嗔道:“就你话多!”
花无泪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是的,后来,龟蛇山庄庄主屠门沧海也知道了我家的花酒,品尝之后大大赞赏,便将爹爹请到庄内,要竹林酒坊每月例行给龟蛇山庄供应五百坛花酒,生意上门,爹爹自是满口答应,从此之后,竹林酒坊每月十五照例给龟蛇山庄送酒五百坛,爹爹很少跟着去,也不怕路上出现什么差池,谁不晓得龟蛇山庄的手段,绝不会有人敢打什么歪心思!”
逍遥子眼里装满不屑,不以为然道:“龟蛇山庄真有这般厉害?”
花无泪想了一会儿,又道:“听爹爹说,龟蛇山庄建在龟蛇山上,龟蛇山巍峨高耸,虎距八方,扼天下咽喉要道,赖于地理位置的便利,百年来,自屠门一族在那里修建庄园,便一直长盛不衰,所以江湖上正邪两道多多少少都与龟蛇山庄有些瓜葛。在屠门一族各代庄主眼中,没有正邪之分,只有朋友和敌人之别,是朋友,什么都好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真的是朋友需要,两肋插刀!若是敌人,那便只有一件事需要他做了,就是等着投胎,龟蛇山庄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所有的‘朋友’置之于万劫不复之地,那些受了龟蛇山庄恩惠的‘朋友’也是不得拒绝的,拒绝了,就成敌人了。”
“好牛掰呀!”姜小白竖起大拇指,在身前高高一举。
花无泪之前从未听过“牛掰”这个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续道:“龟蛇山庄虽然威震天下,没人敢去招惹,但运酒途中倒也并非万无一失,也曾发生过一次意外,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有一窝来自乌龙山风雷寨的土匪借道无妄城,正巧遇到了竹林酒坊的运酒队伍,他们不知这酒乃是送到龟蛇山庄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抢了再说,浩浩荡荡地全给运到了风雷寨,得意之下尚不知灭顶之灾将至,而竹林酒坊却也因此耽误了送酒日期。第二日,龟蛇山庄便派人下来问责竹林酒坊,爹爹如实告知了酒车被抢之事。屠门沧海知道后,勃然大怒,亲自率众围剿风雷寨,无论男女老少,斩草除根,一个不留,还把带头抢酒的那人和风雷寨寨主两人的头颅割下来,悬在寨前高高的旗杆上,似在提醒世人,胆敢与龟蛇山庄为敌者,就是这个下场!行人远远看见了这怵目惊心的一幕,直觉森然可怖,惨不忍睹,无不惶惶避之而唯恐不及。自那以后,竹林酒坊的运酒队伍更加畅通无阻,连那些平日里伺候人的家丁伙计也趾高气扬起来,一派神气十足的模样!”
姜小白噘了噘嘴,戏谑道:“屠门,屠门!屠人灭门!这个姓倒挺适合他屠门沧海的作风!”
逍遥子重重哼了一声,双眉一横道:“手段毒辣至此,真如毒蛇猛兽一般!哼哼,这厮若是违逆天道,胆敢藏匿奸邪之辈,我便连他一起收了,才不管他是什么十面阎罗还是九面阎罗?”
看见逍遥子不畏强敌、大义凛然的样子,姜小白心下自是钦佩有加,无奈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呀,如若贸然上山寻贼,只怕恶贼没能找到,还极有可能会被屠门沧海当做敌人给宰了,然后割了脑袋,挂在高高的旗杆上,以儆效尤。
姜小白正自沉吟,忽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抬头一看,却见逍遥子赫然立在跟前,双手托着一张大脸,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实在有些诡异,看的姜小白心里直发毛。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小白心里也打起鼓来,总觉着有些诡异,但也找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一脸讶异道:“道长,你……有什么事吗?”。
逍遥子呵呵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小兄弟跟我一起走一趟龟蛇山庄,也好将那黑衣恶贼找出来严惩了!”
姜小白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一颗脑袋摇得犹如拨浪鼓,双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去好几步,连连推辞道:“不行不行……那屠门沧海就是一个屠夫,我可不想让他割了脑袋挂在旗杆上,风吹日晒的,多遭罪呀!”
“我劝道长也不要去了,还是乖乖回昆仑虚做个扫地道人的好,常言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呀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