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稳稳的接住了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朱砂酒,轻盈的落地,还好,瓶子没有被摔坏,“慕容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小心?”希雅瞪了塞巴斯蒂安一眼,这时,一身紫色旗袍的紫鹤从树林深处缓缓走出:“塞巴斯蒂安就是塞巴斯蒂安,好身手。”
没有人肯搭理紫鹤,陈诺早已拿出收妖伞,准备收了她。“紫鹤,你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们苦心从斐那里讨要来的朱砂酒,是救命的东西,不会让你那么轻易毁掉的!”希雅正气凛然的直视着紫鹤。
夏日的熏风吹动着树叶,让人不禁感到一阵阵的燥热,丛林深处不时的传来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宛如天籁,塞巴斯蒂安等人和紫鹤对峙着,周遭充斥着浓烈的杀气,就连风也比平时刮的更厉害了,仿佛是在为他们之间的斗争而来。
骤然间,风声戛然而止,紫鹤抽出紫魔剑,一个飞身袭向了站在对面的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不慌不忙,微微一侧身,躲过了紫鹤的袭击。紫鹤却没有就此放弃,继续攻击塞巴斯蒂安,而且,每一剑,每一招,都直击塞巴斯蒂安拿着朱砂酒的手,塞巴斯蒂安当然知道,紫鹤是想毁掉朱砂酒。
塞巴斯蒂安被紫鹤逼到了一棵树下,正当紫鹤要再次攻击塞巴斯蒂安时,他把朱砂酒轻巧的扔向了希雅,“慕容小姐,接住!”朱砂酒的瓶子在耀眼的阳光下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希雅一个飞身,接下了瓶子。
紫鹤看到瓶子落在了希雅手上,转身又去攻击希雅,陈诺打开收妖伞,一束蓝光从伞中迸射而出,直击紫鹤。紫鹤看到蓝光袭向了自己,抄起紫魔剑狠狠一劈,蓝光骤然被分解。
陈诺纵身一跃,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油纸伞直逼紫鹤面前,紫鹤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倏然间,剑锋一转,在陈诺扑上去的刹那间,剑锋刚好快刺到陈诺的脖子,“小心!”一枚竹叶镖“当”的一声,碰到了紫鹤的剑,剑锋偏移目标。
“诺诺,你刚才太不小心了!”希雅话还没有说完,一团紫色的光波击中了希雅的手臂,希雅尖叫了一声,手中的朱砂酒瓶骤然落地。
就在酒瓶要落地的一瞬间,塞巴斯蒂安眼疾手快,如一阵疾风一般,快速接住将要落地的酒瓶。“我们这么辛苦讨要来的朱砂酒,怎能就这样毁于一旦?”塞巴斯蒂安以一个完美的动作接下朱砂酒瓶,略显调侃的对众人说道。随后,他微笑着拿出三把飞刀,淡淡的说:“紫鹤,准备接招。”紫鹤也不惧怕,脸上邪魅的笑意丝毫不减:“不必了,塞巴斯蒂安,我们后会有期。”话音落罢,变成一缕紫色的迷雾,消失在丛林深处。
这时,希雅身上散发出一缕淡淡的金色光芒,希雅低头一看,原来是卷轴。她忙掏出卷轴,放上镯子,一道强烈的金光迸射而出,金光中浮现出了一行字:三七+金银花=琼浆玉液。
希雅收起卷轴,不禁疑惑的想,这是什么,算术题吗?可这算术题未免也太奇怪了,为什么是两位药材加在一起,而琼浆玉液是一种用美玉制成的浆液,传说,喝了它以后,可以成仙,后比喻美酒。这和药材有什么关系?
“希雅,有什么事回去后再说,我们快走吧。”陈诺淡淡的在一旁催促道。回到凌家药铺,星辰法师看到塞巴斯蒂安手中的朱砂酒后,惊讶的就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哎呀,你们还真把朱砂酒拿回来了?”塞巴斯蒂安展颜一笑:“只是一滴酒而已,有什么难的?”说罢,潇洒的离去,不再理会星辰法师,只留他一人在原地反复捉摸这个问题。
塞巴斯蒂安把朱砂酒递到凌老板面前,凌老板仔细端详着这个玲珑剔透盛着一抹暗红的瓶子,许久,他感叹道:“传说,朱砂酒酿造十年才能见到一瓶,此乃神酒啊。”说罢,凌老板把希雅她们昨天买的白酒拿了出来,他揭开酒罐盖子,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凌老板又把早已煮好的鸭蛋放入酒罐子中,最后,那滴看起来价格高于一切的红酒,被凌老板小心翼翼的倒入酒罐子中。凌老板盖上盖子,对塞巴斯蒂安说:“好了,三天后,你来取药吧。”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说了一声“好”,便不疾不徐的转身离去。
烈日当空,已是正午时分,希雅一脸疲倦的来到夏尔的房间,夏尔双眼紧闭,躺在床上,脸色白的俨然是一张纸,干涩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希雅看着眼前的夏尔,心中的酸楚不禁油然而生。
她端起桌子上的瓷碗,拿起小勺舀了一勺水,小勺和碗沿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希雅把勺子伸到夏尔嘴边,夏尔喝了一口水后,干涩的嘴唇才有了一丝光泽。希雅放下手里的瓷碗,蓦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既然塞巴斯蒂安已经背叛了夏尔,可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不辞辛苦的去东山头和她们讨要朱砂酒,后来碰到紫鹤,紫鹤想毁掉朱砂酒,他又全力保护朱砂酒,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像陈诺所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希雅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试图从屋子里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找了很长时间,希雅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水,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正当希雅要放弃时,蓦地,她一低头,床边有一抹艳丽且突兀的紫色,在阳光的辉映下,仿佛在轻轻摇曳。希雅来不及多想,几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紫色的羽毛,这羽毛好像是头饰上掉下来的,应该是头饰上的装饰品,而且,这羽毛也异常华丽,估计价格不菲,是难得的奢侈品。
这里是夏尔的房间,平时只有她和陈诺进来,塞巴斯蒂安在她的阻拦下,根本就没有进来过几次,凌嫣偶尔会进来帮夏尔换药,在她们几个人中,希雅从来不戴紫色的头饰,当然,在这样风尘仆仆的旅途中怎么还顾得上打扮,陈诺就更不可能了,凌嫣是小镇人,压根就买不起这么奢华的头饰,平时就用两根红头绳绑着头发,也不会是凌嫣的,那,这紫色的羽毛装饰到底是哪里来的?希雅不禁困惑了起来,这是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查清楚了这根羽毛,就能明白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塞巴斯蒂安究竟是不是背叛了夏尔。
希雅不经意间望向了窗外,炙热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棂上映射进来,洒在老旧的窗台上,盛夏的熏风带着闷热的气息阵阵袭来,恍若拥抱着整个夏天。
就是这无意中的一瞥,希雅在窗户边发现了一把射进木头里的飞刀,希雅收起手里的紫色羽毛,走到窗户边,仔细打量那把飞刀,这好像是塞巴斯蒂安的飞刀,可为什么会钉在这里呢?希雅拔下窗户边缘的飞刀,留下了深深的一个刀印,希雅拿着飞刀,再三确认后,可以肯定,这确实是塞巴斯蒂安的飞刀。
塞巴斯蒂安的飞刀为什么会在这里?希雅站在窗前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她挪了挪步,准备换个地方思考,毕竟,窗前太闷热,不适合思考,而就在这时,不知院子里什么东西,反射过来一道银色的亮光,刺的希雅眼睛不禁眯了一下,银色的光源处,似乎是一把利器在阳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
希雅单手撑到窗台上,纵身一跃,轻巧的翻出了窗外,她几步走到刚才银光发出的地方,蹲下来一看,又是一把飞刀!希雅捡起地上的飞刀,向前走了几步,不远处,又一把飞刀直直的插在地面上。
希雅拔出地上的飞刀,三把飞刀放在一起一比,一模一样。“希雅,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啊。”不远处,陈诺冲着希雅喊道,她疾步来到希雅身边,疑惑的说,“哎,希雅,你在干嘛?”希雅把手中的三把飞刀拿给陈诺看,并又向她说明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还有那根紫色羽毛的事。
陈诺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希雅说:“难道,紫鹤昨晚来过?”陈诺握住那三把飞刀,“我们先进屋说。”希雅点点头,默默的跟在陈诺身后,进了屋里,陈诺站到窗户的对面,对着窗户,抄起三把飞刀,做出要射的姿势。如果飞刀是从这个角度射出去的,那么,紫鹤就站在夏尔的身边,也就是希雅站的位置。
陈诺说完了自己的推断后,严肃的总结道:“昨晚紫鹤很有可能来过,但塞巴斯蒂安的心计也不浅,这也很有可能是他伪装出来的,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
陈诺把飞刀还给希雅,又看了看睡在床上的夏尔,便离开了。希雅凝视着手中的飞刀,也许,她该给塞巴斯蒂安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阳光投射进来,辉映在夏尔苍白的脸上,希雅望着躺在床上的夏尔,他们第一次遇见时的情景不禁浮现在心头,如若当初她没有遇见塞巴斯蒂安和这个少年,那事情会不会又是另一种形式?
如果当初她在伦敦的小巷里没有遇见这对主仆,而只是去收集她的阅历会怎样?当她第一次遇见他们时,希雅便觉得塞巴斯蒂安和夏尔并不一般,尤其是在他们一直尾随她走到小巷里的时候,那一袭黑色的燕尾服,看似简简单单,再寻常不过,但穿在塞巴斯蒂安身上却又是那么的不同,让人感觉他的存在神秘高贵,深不可测,他红色的眼瞳里隐藏着似笑非笑的幽光,在希雅眼中,他有着潇洒之举止,完美之气质。而夏尔,有着与他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成熟,高冷,遇事不凌乱,处事不犹豫,希雅第一次遇见他时,觉得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是久经政事的高手。
从一开始的莲镇到现在的南海,希雅对塞巴斯蒂安就一直保持着模糊的印象,虽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但希雅可以肯定,他对夏尔至少是忠诚的,可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再如初,塞巴斯蒂安也许再也不会是那个一直忠诚于夏尔的执事了吧?
曾经,在陈府的那一段时间,希雅多么希望时间就此能停下来,整个过程中,就只有他们几个,没有紫鹤的阻拦和出现,没有塞巴斯蒂安的“背叛”,夏尔也没有被那该死的匕首刺伤,一切都安逸美好,左右逢源,然后,一直顺利去往南海。希雅想到这里,不禁自嘲道,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天真,想要得到就得付出,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如此,人类是,恶魔亦是如此。
正如陈诺所说,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该多好,希雅不是女娲传人,希文不是守山人,陈诺不是收妖师,塞巴斯蒂安和夏尔也不是恶魔;没有安吉拉的出现,没有卡伦的出现,更没有紫鹤的出现,也没有夏尔十岁时发生的那场大火,以及所有那些安吉拉给他制造出来的灾难,他们就这样平凡快乐的成长着,抛开这个年龄不该承担的责任,也不需要继承父辈们的职业,更不需要继续他们没有完成的使命,而是尽情的在阳光下奔跑呐喊。在一个晴朗的清晨,他们在一处开满鲜花的地方偶然遇见,缔结深厚的友谊。如果可以这样,希雅愿意放弃一切,去换取这样的未来,即使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海洋之心,这个听起来多么诱人的名字,以及那句振奋所有人心弦的心语,这些东西只不过是夏尔看到的传说罢了,是否真的存在,还是个未知数,是否能真的找到还说不定呢,但是,无论夏尔去寻找什么东西,不管是多么渺茫的希望,希雅都不会放弃,她也一直会陪着他找下去的,一直。
三天后的早晨,希雅被凌老板叫去了药房。凌老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玻璃瓶,玻璃瓶中盛着淡红色的液体,液体略显浑浊,希雅一眼就看出,这是传说中的神药——朱砂泪。
凌老板把瓶子递到希雅手上说:“这就是朱砂泪,把它滴到伤口上,分成三份,三天后,保证痊愈。”淡红色的液体夹杂着一丝浑浊,却丝毫不影响它给人的美感,正如它的名字,朱砂泪,好似美人眼角的一滴泪,带着淡淡的胭脂芳香,划过脸颊。希雅接过玻璃瓶:“嗯,多谢凌老板。”
希雅拿着朱砂泪准备回夏尔的房间去,塞巴斯蒂安不知在什么时候来到了希雅面前,他风轻云淡的问希雅:“慕容小姐,凌老板把药给你了?”希雅猛然间停下脚步,眼神复杂的看了塞巴斯蒂安一眼,这个眼神中充斥着许多说不清的因素,既像是疑惑,又像是释然,就连塞巴斯蒂安这个神通广大的恶魔,也无法读出希雅的眼神中究竟蕴藏着什么。
希雅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好像是回答了塞巴斯蒂安的问题。一直以来,塞巴斯蒂安永远都是那么的从容不迫,仿佛多么大的事对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即使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的事。现在,他被希雅,陈诺,甚至是自己的主人误会着,他却并不在乎,反而还在误会他的人面前镇定自若,他这样的气质与气魄,让希雅不禁暗暗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