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这么问?难不成他知道了些什么?可她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她只是跟梁王妃说了几句话而已,当时还有宫人在场,他们都瞧得一清二楚,赵景尧应该不至于怀疑什么吧?
如若他真的知晓那字条的存在,依照赵景尧的性子,肯定昨晚就收拾她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所以宋岚珠认为应该不是为那件事,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还做过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保不齐他又在诈她,他一向喜欢使诈,她可不能自乱阵脚。
如此想着,宋岚珠坚定摇首,“臣妾对皇上毕恭毕敬,巴结讨好您都来不及,又岂敢做什么坏事?”
她撒起谎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赵景尧无比清醒的看着她做戏,“是吗?既未做坏事,你为何如此胆怯?”
“因为皇上您今日看起来凶巴巴的。”为证明自己没撒谎,宋岚珠还特地从袖中掏出那枚小镜子,杵在他面前,
“喏---皇上您自个儿瞧瞧,臣妾可没有夸大其词,您看起来就像一条随时会炸毛的大金龙!”
赵景尧的视线落在镜面上,只见镜中的自己满目戾气,的确不善,“朕不会伪装自己,不像某些人,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说这话时,他还斜了她一眼,宋岚珠想装傻来着,但他这暗示似乎有些太过明显,“皇上您该不会在说臣妾吧?臣妾若是有做得不妥之处,皇上您直白的指出来便是,倒也不必如此的拐弯抹角,恕臣妾愚笨,猜不出来您的暗示。”
她所谓的蠢笨,大抵都是伪装吧!真正的她狡诈如狐狸,最擅长鬼扯,“你若是愚笨,这世上哪还有什么聪明人?”
这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好话,“皇上您这是在夸臣妾,还是在损臣妾?”
“你自个儿心里有数,又何必装傻?”
他说话总是这般模棱两可,让她猜测,她头疼得紧,懒得去猜,“皇上您才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谁到了您跟前都不敢说自个儿聪明。”
回想前世自己所做的那些蠢事,赵景尧可不敢自诩聪明,“不,朕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皇帝,被人耍得团团转,黑白不分,江山不稳!”
“谁敢耍皇上啊?真是吃了熊心豹胆,黑了心肝,不要命了!”
“这世上不要命的人多的是,反正她的命不比朕的命金贵,以一换一,倒也不吃亏。”
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是在特指某一个人?宋岚珠越听越心虚,胆战心惊地问了句,“皇上您在说谁?”
她面上镇静,内心怕是早已翻江倒海了吧?赵景尧就喜欢看她这种惶恐不安的模样,
“说的自然是有不轨之心的那个人,你这么紧张,莫非……你也有什么歪心思?”
她有紧张吗?好像手心的确出汗了哎!宋岚珠不动声色的松开了自个儿互捏的手指,尽量保持淡然,
“在臣妾心中,皇上您是最好的皇帝,无人可以取代。谁若敢对您有不轨之心,臣妾头一个不饶他!不论遇到什么事,臣妾一定会站在您身边,保护好您的!”
她那信誓旦旦的模样听起来无比真诚,可她昨日才接了梁王妃的字条,今儿个怎么好意思说她会站在他这边?
谎话说得太多,所以说起来就十分顺口吗?她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赵景尧浑不当回事,她的话,听听就好,他若真指望她保护,只怕死得更快。
“朕有侍卫,就不劳烦你了,你只在这儿奉茶即可。”
她的差事可不止奉茶那么简单,每日还得陪他闲聊,他思东想西,疑心甚重,她得解释,得恭维,还得装傻充愣。
她不确定赵景尧是否会信她的话,反正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洗清自己的嫌疑,爱信不信吧!
又批了会儿折子,赵景尧只觉头疼,遂命她过来按捏。
宋岚珠恭顺的来到他身后,为他按捏肩膀和后颈。
站在他身侧的宋岚珠无意中瞄见他面前的折子上似乎写着关于贪墨案的事,委派钦差的名册应该就在上面,只是最后的名册被折子压在最下面,她看不到。
赵景尧好像意识到不妥,当即合上了折子,将其丢在桌案上,而后才又继续享受她的按捏。
估摸着是怕她看到一些不该看的政事吧!
不让看就不看呗!她也懒得去看这些,以免惹祸。
没多会子,宋岚珠便觉手酸,她正惆怅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歇一歇,忽闻宫人禀报,“启禀皇上,庄王在风间亭烹茶,请皇上过去品赏,不知皇上是否得空,庄王说,若是皇上政务繁忙,那他就不打搅了。”
庄王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景尧还能说什么?若是拒绝,倒显得他这个做侄子的不讲人情,
“皇叔相邀,朕自当赏脸。”
随后赵景尧站起身来,进内殿更衣,换了身绛色绣金龙的外袍,临走时,他望向宋岚珠,“你可愿去品茶?”
宋岚珠倒是想出去溜达,但她看了看外面的天,不免忧心,“外头艳阳高照,臣妾还是不出去了吧!再说你们叔侄说话,臣妾也不便去打搅。”
有日头,大可戴帷帽,她不肯去,八成是想借机留下来翻看折子吧?
赵景尧心下了悟,也不戳穿,随即往外走去。
赵景尧走后,宋岚珠一个人待在大殿里。那本折子就在她眼前,她只要稍稍伸手,将其翻开,就能看到上头的名册。
但她不会再为梁王去套话,也不会再去翻赵景尧的东西,这是她重生之后给自己定的原则。
事实上她也不需要去翻,因为前世她看过那折子,赵景尧选的人是康郡王和林大人。
已然知晓答案,她也就没必要再去冒险翻看赵景尧的折子。
不过重生之后,她发现大多数的事都与前世进展一致,但偶尔也会有一些与前世不同的人和事出现,赵景尧这折子上的名册应该和前世一样,没有改动的吧?
她生出一丝想去对照的念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原则不该轻易改动,一旦有一次破例,往后便会有无数次,那她岂不是又陷入了前世的旋涡?
所以她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要去偷翻赵景尧的奏折。
后来得闲时,赵景尧询问暗卫,他走之后,宋岚珠有什么举动,是否去偷看过御案上的折子。
暗卫如实道:“宋小主一直立在一侧,并未翻看折子,但她动了御案上的其他东西。”
赵景尧当即警惕起来,“动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