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尧本就心里不痛快,淑妃还在旁加油添醋,他越发不自在,但又不能表现出吃醋的模样,一脸无谓地道:
“老九即将迎娶王妃,这个时候赐侍妾不合时宜,待他成亲之后再说。”
皇上居然松口了!看来他也瞧得出来安王的心意,还打算成全安王呢!
淑妃暗松一口气,暗叹自个儿真的多虑了。心情大好的她饮了半盏茶,而后又继续去练箭。
半个时辰后,两人开始比试。
宋岚珠今日才学了一会儿,她不能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的真实水准,也不愿赢了淑妃,被淑妃记恨,便故意将箭射偏,只射中最外环。
淑妃在家也曾跟着兄长学过射箭,到了皇帝面前才假装不会,央着他来教,等到正式比试时,淑妃虽未中靶心,但箭矢射中红心边缘,灵秀在旁欢喜鼓掌,
“娘娘好生厉害!”
一连比了三场,毫无悬念,都是淑妃赢,宋岚珠并不气恼,恭敬福身,“娘娘箭术精湛,臣女甘拜下风。”
淑妃笑望着皇帝,“都是皇上教得好!”
安王费心教了那么久,宋岚珠却输了,她自个儿不在乎,就怕安王心里不舒服,
“王爷您教得也很细心,只是我资质平庸,没学好,让王爷失望了。”
赵景宣之所以教她练箭,只是为了与她多相处,她能学一些技能更好,即使学不好,输了比试,他也不会为此而恼火,一双桃花眸笑得温然,
“重在参与嘛!你今日才学,能射中箭靶已是进步,慢慢来,往后多加练习,定能日益精进。”
犹记得前世教宋岚珠学箭术的人是赵景尧,当时他也是手把手的教,这回却是老九教她,老九性子温和,嘴又甜,他一哄人,姑娘家便容易动心,估摸着宋岚珠也动心了吧?
这一上午,赵景尧都心气不顺,绷着一张俊脸。淑妃是赢是输,他并未在意,倒是淑妃刻意讨赏,
“皇上,臣妾赢了比试,给您挣了光,您是不是该赏臣妾些什么?”
赵景尧打算赏她珠宝首饰,她却不满摇首,“臣妾不缺那些。”
“那你想要什么?”
淑妃美眸微转,“臣妾想让皇上陪着用午膳,作为嘉奖,这么个小小的请求,不算过分吧?”
“老九在这儿,晌午朕得陪他。”赵景尧是打算趁着晌午用膳的工夫跟老九说个清楚,哪料淑妃缠着他不放,
“您与安王时常见面,臣妾已经好几日没见您了,您就陪陪臣妾嘛!”
赵景尧刚想斥她不懂规矩,忽闻老九道:“真是不巧,晌午臣弟得陪母妃用膳,不能陪皇兄,皇兄您还是陪淑妃娘娘吧!咱们改日再共宴。”
既如此说,赵景尧也就没再强求,准老九去陪静贵太妃,而他也没了拒绝淑妃的理由,随即摆驾玉翠宫。
去其他妃嫔宫中,赵景尧不愿让宋岚珠同行,吩咐她先回明华殿。
此举正合宋岚珠的意,她也不想去玉翠宫碍人眼。难得皇帝不在,她终于可以回去多歇会子。
其他的宫人依照皇帝的吩咐,将那些绒花送至各个宫殿。
宫人将绒花送至云澜宫时,陈如霜吩咐岫玉给他们赏钱。
待他们走后,陈如霜这才仔细看了看,皇上赏给她的是一支莲绒花。
看到莲花,她便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高洁二字。出淤泥而不染,是莲花的秉性,难不成皇上送这绒花,是在暗中提醒她,陈家身在官场,定要洁身自好,不可贪污腐化,沉于淤泥之中?
究竟是她想太多,还是皇上真有此意?
陈如霜心神不宁,她得想法子将此事传出宫去,让父亲知晓,但看父亲是如何理解的。
安排好此事,好奇的陈如霜又问了句,“此次赏绒花,可有萧贵人的份儿?”
岫玉忿然撇嘴,“有呢!皇上也赏了她一支绒花,可奴婢记得她还在禁足之中,尚未解禁呢!受罚之人也能得赏吗?”
陈如霜也觉惊讶,但她一细思,便已明了,“皇上大抵是卖太后一个颜面吧!他赏罚分明,太后也就无话可说。”
岫玉不屑嗤道:“那萧贵人在闺阁的时候就喜欢出风头,可宫里是什么地儿,岂容她放肆嚣张?淑妃娘娘在皇上身边待得久,情分深厚,她哥哥又深受皇上器重,萧贵人怎么敢得罪淑妃?当真是个拎不清的!即便她是头一个承宠的秀女,也不一定能得皇上的心,手握好牌她也打不赢。”
“可她好歹承了宠,我入宫这么久,还未曾被皇上召幸呢!”原本陈如霜是不着急的,想着即便不是第一个,也会是第二个,然而皇上似乎没有召幸她的意思,她不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自认相貌秀丽,在闺中时就有诸多仰慕者,只是父亲一心想将她送进宫,不肯让她嫁入寻常人家。
她的家世在都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入宫就被封为慧嫔,可见皇上对陈家还是很重视的,但为何皇上迟迟不让她侍寝呢?
岫玉劝慰道:“娘娘勿忧,皇上最近未曾召幸别的妃嫔,可见皇上应是在忙于政务吧!”
她们这些女人,是否得宠,一是看自个儿的本事,二是看家世,但凡皇帝器重这个家族,就会宠幸这个妃嫔,所以陈如霜担心的不是自己未能得皇上青睐,而是担心皇上对陈家有什么不满。
她的父亲已经做了几十年的宰相,先帝器重他,不代表新帝也器重他,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她担心皇上对陈家有意见,才会迟迟不召幸她。
父亲执意让她入宫,也是希望她能博取皇上的宠爱,为陈家带来利益和福泽。
压在陈如霜肩上的重担使得陈如霜无法真正的做到毫不在意皇上的态度。
只是是否宣召,乃皇上决定的,她不敢使什么手段,以免被皇上嫌弃,除了等待,她似乎别无他法。
萧贵人被禁足五六日,哪儿也不能去,每日都在宫里发脾气,闷闷不乐,直至宫人送来绒花,得知是皇上所赐,萧贵人才终于有了笑颜,
“皇上赏给本宫的?那皇上可有说什么?可有让你带话?”
小太监摇了摇首,“皇上没说什么,只吩咐奴才将绒花送至清霞宫。”
她还指望着皇上赶紧解了她的禁呢!皇上居然什么都没提,萧贵人顿感失望,待宫人走后,绿翠劝道:
“娘娘,您还在禁足中,原本皇上不该给您赏赐,可他还是赏了,可见皇上的气已经消了,只是不好轻易改口吧!等太后得空,跟皇上求个情,您就可以提前解禁了。”
是哦!他若是还生她的气,又怎会赏她绒花呢?
绿翠这般一安慰,萧贵人那苦闷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有所舒缓,她想让绿翠去找太后,提醒一番,只可惜绿翠也出不去,她的宫人被限制了自由,眼下只能干等着。
且说宋岚珠回了明华殿,用了些午膳,瞧着日头正好,她便到院中去,与添香坐在一起闲聊晒暖。
她手上的烫伤已经好多了,但日头一晒就会泛红,还有一丝丝的发痒,添香已经给她换了另一种药膏,说是每日涂着才不会留疤。
坐了会子她便开始犯困,于是她与添香交代了一声,回房午歇去了。
午歇的她睡不沉,总是醒来,担心又被人叫去当值。迷迷糊糊的睡了半个时辰,发现还没人来叫她,她不禁在想,赵景尧去了淑妃那儿,淑妃肯定不舍得让他走,指不定今晚他也会留在那儿,那她晚上就不必再去暖帐了吧?
她正美美的设想着,忽闻外头传来了小原子的声音,“宋小主,皇上回来了,您得去当值了!”
宋岚珠笑意顿僵,他怎么就回来了呢?她已经随驾侍奉了一上午,即便是当值,也该轮到其他宫女,怎的又让她过去?
她怅叹一声,下帐穿衣,洗漱整理仪容,而后便又去当值了。
一进明华殿,她便顿住了脚步,心下一窒,只因她发现,平日里爱看书的赵景尧这会子居然没看书,而是手持团扇,仔细端详着。
而那把团扇正是安王赠予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