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赵景尧才道:“老九说你是苦命人,一辈子享不了福,且有可能死于非命。”
起初宋岚珠没怎么当回事,直至听到最后一句,即使泡在温泉里,她仍旧觉得浑身发寒!
安王殿下是在胡说吗?还是真的算准了?前世的她可不就是死于非命嘛!且赵景尧也的确是个短命的皇帝,所以安王这是歪打正着?
但按理来说,这些事她都不知情,也不该当真,“安王胡扯的吧?臣妾待在皇上身边,可不就是在享福吗?有皇上护佑,臣妾肯定会安然无虞的。”
她面上一派无谓,但赵景尧能感觉得到,怀中人的身子明显僵直,对于老九的预测,她应该是惧怕的,
“老九说了,朕也活不长,又该如何护你?”
回想起前世赵景尧惨死时震惊且不甘的场景,宋岚珠的心又一次被愧疚撕吆,痛彻心扉,悔不当初,今生她绝不会再让那样的惨剧发生,一定要让赵景尧躲过那一劫,
“估摸着安王殿下又被哪个老道儿给忽悠了,他的话不可尽信,臣妾也会算命呢!臣妾算着皇上您能活到九十九!”
“只有九十九?”赵景尧不满挑眉,“不应该是万岁吗?”
那些恭贺之词哪能当真呢?但他喜欢吉利话,她就不扫兴了,“是哦!皇上您是真龙天子,与我等凡人不同,您万岁万万岁,臣妾却只能活个短短几十载,哪天臣妾若是突然没了,皇上您会不会难过?”
他的仇人没了,他为何要难过?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赵景尧想也不想,冷然回应,“不会!没了你,朕还可以选秀,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新人进宫,填补空缺。”
宋岚珠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哄两句也就罢了,怎的还这般较真,说些扎人心的话呢?
“皇上所言极是,您有太多的选择,不差臣妾这一个,臣妾若是没了,您也只当死了只小猫小狗罢了!”
苦笑了一声,宋岚珠拥着他的手臂逐渐松缓,她人还在他怀中倚着,但却收回了手,没再抱着他。
他的血是凉的,她也就不愿靠太近,以免他厌烦。
接下来的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发着呆。
宋岚珠不禁在想,安王所谓的算命为何那么准?是胡诌?还是他真的知道些什么?
难不成安王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他知道前世所发生的事,所以才用算命的方式告诫皇上?
可若安王真的知道前世的赵景尧死于非命,那他应该直接告诉赵景尧,他们两兄弟的关系那么要好,没必要拐弯抹角吧?
又或者说,安王的确是直说了,只是赵景尧没有直白的告诉她,拐了个弯?
那也不对,安王若知道她是梁王的人,肯定恨透了她,又怎会要求纳她为妾呢?
也有可能是安王知道了前世的惨剧,又因为某种原因,不便直言,所以才故意假装喜欢她,想把她带出皇宫,让她远离他皇兄。
只可惜赵景尧强行占有了她,安王也就没机会带她出宫。
不气馁的安王又继续用所谓算命的方式来提醒赵景尧?却不知赵景尧会不会信安王。
这一切都是宋岚珠的猜测,她认为这才是合理的解释,但有一点她想不通,就是安王为何不跟皇上直言,这点似乎说不通。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宋岚珠越想越头疼,宫人提醒着到时辰了,她这才收回纷乱的思绪,麻溜的往岸上跑。
她特地避开赵景尧,来到屏风后更衣。
待她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衫,走出来时,赵景尧也已上了岸。
此时的宋岚珠惊讶的发现赵景尧的明黄蚕丝中衣已然大变样,不由惊呼出声,“哎呀!皇上您的中衣怎的缩皱成这样了?”
赵景尧不答反问,“你说呢?”
略一思量,宋岚珠已然明了,“八成是泡温泉泡的吧?温泉水热,不能身着蚕丝的衣裳下去。”
的确不可以,原本赵景尧应该里外都更衣,而后再下水,可那会子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他为了安抚她,只褪了外裳就直接抱着她下了水,这中衣也就毁了。
见此状,宋岚珠不免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地抬眸问了句,“皇上,您不会让臣妾赔吧?”
赵景尧没忍住白她一眼,“你赔得起吗?”
宋岚珠摇头如拨浪鼓,“那自然是赔不起,臣妾很穷的,皇上您应该知道的。”
她越是害怕,赵景尧越是得吓她一吓,“你可不止那点儿月银,朕记得两回给你位分,同时都有给赏银和珠宝,算起来你并不缺银子,想来是赔得起的。”
她是收到过赏银,但那银子得攒着,不能轻易去动,“您可是堂堂皇帝哎!居然还惦记着臣妾的赏银?臣妾又没犯错,那赏银不能回收。”
“谁让你害得朕下水,否则这中衣能被烫坏?”
宋岚珠无辜摊手,“臣妾也没有要求呀!是您自个儿要下来的嘛!岂能怪罪臣妾?”
才刚是谁抱他抱得那么紧?现在上了岸,她就翻脸不认人,“你若老老实实的待在温泉里,朕何至于费这番功夫?”
听起来好像有几分道理,她似乎也得担一部分责任,但她还是不想出银子,“那就当是臣妾的错吧!可那些银子被锁在柜子里,钥匙找不着了。”
她的借口可真多,“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赔,是吧?”
宋岚珠狡辩道:“不是不想赔,是暂时赔不起,先欠着吧!”
“你确定要欠着?朕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一旦欠着,往后可是得加倍归还!”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呗!指不定过段时日他就忘了,那她也就不用赔了,打着这样的主意,宋岚珠乖巧笑应,
“肯定会还的,早晚而已,臣妾又跑不了。皇上您的衣裳湿了,干站着很冷的,容易着凉,赶快进去换衣裳吧!”
是啊!她跑不了的,反正她欠他的不止银子,早晚有一日,他会让她尽数奉还!
赵景尧没再与她啰嗦,转身进去更衣。
太后的寿诞之日还没到,但为了庆贺太后的寿诞,春和园连摆九日的大戏台,今儿个是头一场,赵景尧必须得去露个脸。
更衣过后,宋岚珠便想回去休息,却被赵景尧薅着一起去往清音阁。
宋岚珠小声抱怨道:“您已经迟到了,臣妾若再同去,岂不是又要被问责?”
身着紫袍的赵景尧长身朗姿,迈着四方步,从容不迫,不怒自威,“这事儿太后应该已经知晓,问责是少不了的,你是想让她单独问你的罪,还是当着朕的面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