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想婉拒，却又想起方才赵景尧才骂过她，说她自作聪明。他就是看不惯她，不想让她如愿，不论她找出什么借口，他都会训责她，顾忌后果，宋岚珠也就不再说废话，不情不愿地近前。
前世他宽衣大都是由宫人伺候，偶尔兴致来时，他也会让她为他宽衣，那是两人之间的情致，此刻却是宫女伺候皇帝，意义完全不同。
好在她曾经做过，也就不至于无从下手。
宋岚珠葱白的长指微抬，先腿去他的外袍，悬挂在衣架上，而后又去解他的腰带。
嵌玉的云纹腰带很贵重，她得小心翼翼的解，轻拿轻放，若是摔坏了她可赔不起。
而后她开始解他长衫的带子，随着长衫开解，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的里衣，蚕丝里衣很服帖，容易勾勒出清晰的线条，饶是没有解下最后一层，也能展现出他匈膛的肌理感。
宋岚珠看得面色微烫，迅速移开视线，默默退至一边。
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宋岚珠的身份惹的祸，赵景尧打量着她，随口问了句，“宫女和妃嫔，你想要哪个身份？”
先前宋岚珠是想着，做个最末等的才人，只要能远离赵景尧就好，可这次的事惹出来之后，她在这宫里怕是难以立足了。即使做了才人，也要给太后请安，往后再见着太后，只怕太后还会挑她的刺儿，是以宋岚珠也不愿再做才人了，
“有没有第三个选择？”
赵景尧面色顿黑，“你还想要什么？”
想起方才挨训一事，宋岚珠终是有所顾虑，“臣女不敢说实话，说了怕挨骂。”
赵景尧眸光一紧，负手打量着她，“在朕面前卖关子，就不会挨骂了？”
她是真的怕了他那阴晴不定的暴脾气，“臣女不是卖关子，只是怕皇上发火，所以不敢随意说话。”
听她这话音，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话，可她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倒想听听，她究竟想要什么，
“但说无妨，朕不怪罪。”
既是他要求她说的，那她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臣女想出宫。”
赵景尧以为宋岚珠会要个名分，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决定，施舍给她一个才人的位分，可她竟然没提位分的事，居然要求出宫？
此言一出，赵景尧顿时火冒三丈，“宋岚珠，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已经是朕的女人，出了宫又怎样？你觉得你还能嫁人吗？谁还会要你？”
宋岚珠不甚在意，“没人要也无妨，我也不是没有夫君就活不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
“宋家会养个老姑娘？宋达峰就不怕丢人？”
只要能出宫，她就有活下去的法子，“父亲若是不愿养我，我就搬出去，自己养活自己，我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
她能否养活自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脸面，“皇帝的女人，流落民间？你不嫌难堪，朕却丢不起这个人！朕的女人，不允许流落在外。”
说到此处，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你该不会还在惦记着安王，想给他做妾吧？”
她可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臣女是想出宫，但不是为了给人做妾，只是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保命而已。”
他还没打算杀她，她在怕什么？“你在这儿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活得好吗？他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从入了宫，臣女便一直过得战战兢兢，萧贵人让臣女淋雨，又故意烫伤臣女，臣女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哪有安稳日子过？”
她突然提及那桩事，赵景尧听着便来气，“朕还特地问过你，你却说是自个儿不小心烫伤的，这会子又来改口？”
那还不是因为人在屋檐下，“当时太后在场，桂嬷嬷还警告过臣女，不许乱说话，否则便会加重处罚，臣女哪敢说实话？”
“你若早些说实话，朕就有理由带你离开，你也不至于惹事被罚跪。”在他看来，这些祸端皆是她咎由自取，不能怪他，然而宋岚珠却认为他是马后炮，
“皇上的心思，臣女哪里猜得透？当时太后说要带臣女离开，您可是答应得很干脆呢！”
她的语气和神态难掩埋怨，赵景尧听着不是滋味，“你这是在怨怪朕？是朕让你去永寿宫，才害你受伤？”
既是听得出来，他又何须多问？宋岚珠敷衍否认，拉长了腔调，“臣女不敢怨怪皇上。”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的胆子可大着呢！过了殿选的秀女，居然敢说要出宫的话，简直胆大包天！”
“臣女不是胆大，只是惜命而已。”她一时冲动打了人，这后果却不是她能承受的，
“臣女打了太后宫里的人，已经得罪了太后，往后怕是会被太后记恨，这宫里已无臣女的立足之地，指不定哪天就要掉脑袋了，所以才想离宫保命。”
一颗棋子，死不足惜，但她该怎么死，得由他来决定，“你的命握在朕的手中，除却朕之外，谁也不能要你的命，包括太后！”
“皇上您日理万机，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臣女，臣女还是有可能被人针对。”
她拐弯抹角的装可怜，大抵是有她的目的吧？“所以呢？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位分？想要权势？”
前世的她的确想要高位分，但那也只是为了获取赵景尧的宠爱，方便听取情报，并非是为了权势，今生她不想再做棋子，也就不再稀罕什么位分，
“臣女别无所求，只想要出宫，想要自由。”
他认为她在做戏，可她这戏似乎做过头了！这个时候她应该顺势留下来才对，怎能一再忤逆他？她就不怕他一气之下真的将她赶出宫吗？
一旦被赶走，她还怎么给梁王送信儿？他实在看不透，这个女人到底耍的是哪一招？
“不可能之事，休要再提，除了惹朕动怒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方才他还说不会怪罪，转眼就有翻了脸，果然皇帝的话是不可信的，“是您要求说实话，说了您又不高兴，那以后臣女只能说恭维之词。”
“朕若不高兴，你就该反思自己，”赵景尧行至她身畔，抬指轻抚她的唇，而后又戳了戳她的太阳穴，
“你不是说错了，而是想错了！你已经是朕的女人，朕怎么可能放你出宫？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先想清楚，若再说些让朕不悦的话，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得好似臣女有过好日子一般，”宋岚珠苦笑道:“我的命运从来都掌握在旁人手中，不由自主。”
她那黯然神伤的眼神看得他心头一紧，他不禁在想，她这话是在暗示什么？暗示她做棋子是身不由己？她其实并不愿意？
“谁在掌控你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