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珠摇了摇首,悄声道:“太后没有为难臣妾,而是在拉拢臣妾。”
“拉拢你?”赵景尧长眉微挑,只觉可笑,“你有什么值得太后拉拢的?”
这个问题,宋岚珠也很奇怪,然而她没有撒谎,所言皆是事实,“太后让臣妾把明华殿的事都告诉她。”
“这是让你监视朕?”赵景尧越发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了,太后找谁不好,居然找了梁王的棋子给她做眼线,她可真是会挑人啊!
宋岚珠也是这么理解的,“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吧!”
赵景尧忽生好奇,“她许了你什么好处?”
“太后说,皇上您怜惜妃嫔,舍不得动手,她可以为我撑腰,为我报淑妃之仇,往后没人敢再欺负我。”
太后这心思未免太直白了些,“朕为何不对淑妃下手,你都明白的道理,太后能不明白?”
“她肯定明白,但她可能以为臣妾是个糊涂蛋吧!才会用这样的所谓好处来拉拢臣妾。”
宋岚珠若是糊涂,梁王又岂会费心将她送进宫来?连赵景尧都被这个女人骗得团团转,太后竟然想策反她,实在是可笑,赵景尧故意问她,
“那你就不动心吗?不想找个大靠山?”
皇宫之中谁最大,宋岚珠还是分得清的,“皇上您就是后宫最大的靠山,臣妾下半辈子就指望您了!”
她惯会溜须拍马,她的话,赵景尧很难当真,“你在太后面前也是这么说的吧?”
宋岚珠摇头连连,“臣妾若真想投靠太后,也就不会把这番话告诉皇上,大可悄悄的为太后报信儿。”
“所以你回绝她了?”
宋岚珠无奈哀叹,“臣妾想回绝来着,但是没那个胆子,怕太后杀人灭口,所以臣妾假意应承了,然后回来向皇上求助,商量应对太后之策。”
她竟然应承了?还真是胆大包天!赵景尧面色骤变,“你果然是个狡猾的,为了保命,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
宋岚珠特地纠正道:“不能说是狡猾,这叫圆滑,臣妾若是不应,只怕没命回来见皇上。”
面对一个毫无原则之人,赵景尧始终保持警惕,“朕又怎会知晓你这会子说的话是真是假。”
为表决心,宋岚珠立马竖指立誓,“臣妾所言句句属实,如有撒谎,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赵景尧眉心微抽,“你是朕的妃嫔,却说什么断子绝孙,是在诅咒朕?”
她也没那么恶毒吧!“臣妾生不了,还有其他妃嫔可以为皇上诞育子嗣啊!臣妾赌的是自己,不是皇上。”
赵景尧就知道,宋岚珠对孩子无甚所谓,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为他生孩子!
事实上赵景尧也没打算让她怀上他的骨肉,但这只是他的意志,而她不愿要,这一点令他心气儿很不顺。
但有一点,他还是能判定出来的,宋岚珠虽然阴险狡诈,但在他和太后之间,选择投靠谁,她心里肯定门清儿。她若要帮梁王,就必须竭尽所能的向他靠拢,博取他的信任,所以太后那边,她应该不是真心,
“既然你已经应承,那就继续跟太后周旋吧!往后她若问起关于朕的事,你就只管反着说。”
一次两次,兴许还能勉强应付,一旦太后被骗的次数多了,大抵就会对她生疑心了吧?“可是这样好像很危险哎!臣妾很怕自己会死于非命。”
从她踏入宫门,参加选秀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陷入了泥沼,那个时候她都不怕危险,现在居然说害怕?
“你已经被太后盯上,你觉得自己还能独善其身吗?”
现如今,宋岚珠只觉自己的身份很怪异,身为梁王的棋子,她却不愿再忠于梁王,太后还想找她当线人,可她却是站在赵景尧这边的。
这般来回周旋于三方势力之间,她怕是比前世还要短命吧?宋岚珠不免心忧,一把抓住了赵景尧的手腕,一脸诚恳地祈求道:
“皇上,臣妾可以照您的吩咐去做,但臣妾的小命已然交到您手中,您可千万要保住臣妾啊!臣妾还这么年轻,还没有看过大好河山,还有许多各地特色美食没吃过,臣妾还没活够呢!”
所以她活着就是为了吃喝玩乐?赵景尧黑着脸嗤了句,“没出息的怂样儿!朕说过,只有朕能要你的命,旁人没资格动你,包括太后!”
他这许诺不一定会兑现,但至少他许了,她才能暂时心安些,“那就多谢皇上了!”
瞄见她的手仍旧落在他手腕间,赵景尧不悦皱眉,“你打算摸到何时?”
察觉到不妥,宋岚珠立时收回了手。除却侍寝之外,赵景尧并不喜欢与她有太多的接触,方才宋岚珠太过激动,才忘了这一茬儿,这会子想起来,她赶紧离远些,与他保持距离。
她不确定赵景尧会不会信她,但至少把话说开之后,她心里好受多了,不必再藏掖着,她才不会被愧疚的情绪折磨,至于往后,太后会给她派什么任务,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反正令她发愁的事不止这一件,多一样少一样似乎也无甚所谓,能多活一日,她便是赚了。
又行驶了半日,晌午的时候,队伍抵达春和园。
众人陆续下马车,往园中走去。
春和园林依山傍水,那景致是宫中花园比不了的,人工修建的美景与天然的景致相比,自然要逊色几分。
每个人的寝殿附近都是一处独特的风景,宋岚珠所分的住所是碧桐馆。
宫人们将行装搬进去,分类摆放整理,宋岚珠无所事事,便在碧桐馆附近走一走。
附近有座水榭,池塘内种满了莲叶,只可惜这会儿还不是荷花盛放的季节,只有荷叶铺遮碧波,塘内的锦鲤穿梭在片片荷叶间,摇头摆尾,欢快游窜。
如此悠闲的鱼生,真让人羡慕啊!宋岚珠随即吩咐雪茶去找些鱼食,她想给这些锦鲤喂食。
雪茶去找春和园内的宫人,宋岚珠则坐在水榭边赏景。
这一路都有树荫遮蔽,她不必担心会晒到日头,便没有戴帷帽。
没多会子,身后传来脚步声,宋岚珠还以为是雪茶回来了,她回首望去,待看清来人,宋岚珠笑容顿僵,只因来人竟是许太医!
她最怕见到许子杉,平日里身边有人还好些,料想他不敢乱说话,这会子她的身边并无宫人,宋岚珠顿生不祥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