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不妨就由下官先行抛砖引玉?”
唐骏冲着长公主拱了拱手,长公主当然不会拒绝唐骏的这个请求,相当大方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行出题。
唐骏轻轻咳嗽了一声,这道声音之中似乎掺杂了浩然正气,声音虽然非常的轻,可却清晰无比的落入了每一个文人们的耳朵之中,这也让热闹喧嚷的庭院顿时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学子,我今日游于皇姑山,看到娟秀的风景,也看到了风卷云涌的浩然场面,一时间有感而发,却又无从下笔,不如借此机会,靠诸位的文采,来作出一首有关于山的诗,如何?”
“唐大人果然不亏为士林先驱!”
唐骏此话一落,庭院之内已经是落针可闻,大部分的文人雅士们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似乎在绞尽脑汁搜寻着脑海之中有关于山的词汇,以此来创出一首绝妙之诗。
倒是那位自称江州两试第一的文人,率先拍出了一个响亮的马屁,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这人挺了挺胸膛,“山者,重也,如人生一世,讲究沉重内敛,如山一般稳重不倒。”
“说的不错。”
唐骏默默点头,高看了这位才子一眼。
“果然啊,哪怕是士林大儒,也会对马屁格外的受用,真香!”
李福禄感慨了一声,无论是哪个世界,就没有哪个人对马屁是不喜欢的,区别只在于马屁拍的技巧高低而已。
很显然,这个文人,就将马屁融会贯通,领悟到了极致,懂得在恰当的时候,用恰当的说辞,不着痕迹的拍这位清高的礼部侍郎一个响亮的马屁。
如果马屁也有段位,那么这个文人,定然是超凡之境!
“在下不才,正好前几日偶有雅兴,作出一首有关于山的诗词,还请诸位不吝赐教。”
这文人拱了拱手,在众文人期待的注视之下,缓缓提手,长吟道:
“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注1)
“好!”
“好诗,好诗!!!”
“李公子大才啊,此诗可谓是写山之绝佳,足以排进写古今写山诗之前十!”
李舒桦此诗一经念出,便迎来在场众人的拍案叫绝,甚至连脸色淡然的唐骏都微微动容,有些激动的抬手不断轻拍着桌面。
“好,好,此诗果然不俗。”唐骏抚须长叹,一旁的康国公夫人微微一笑,给有些激动的唐骏斟满了杯中美酒。
就连一直神色淡漠的长公主,在听到此诗之后,也花容微惊,用赞叹的目光打量着这位李舒桦。
“这位学子,你叫什么名字?”
唐骏细品了此诗一番,愈发觉着此诗句中,透露着一个淡然飘逸之情,已经自成一格,可谓是山水诗之中的上乘佳作。
倒是没有想到,今日一来,他便能收获一首这样的好诗。
“不才李舒桦,见过侍郎大人!”
李舒桦脸色激动得有些潮红,甚至连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他来此处参加文会,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侍郎大人的赏识,没有想到真的得偿所愿!
“你很不错。”
唐骏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刚想要说些什么,安静下来的庭院之中却突然响起一道极其不和谐的声音。
“诗是好诗,可人就不一定是个好人了。”
“你说什么?!”
李舒桦脸色大变,咬牙切齿的看向银花树下坐着的李福禄。
“呵呵,粗鄙的武夫,你也能够欣赏得来这种诗词?”
“简直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评价李兄?他的文采可谓斐然,你这种粗鄙的守墓人,整日与死尸作伴,难登大雅之堂!”
“粗鄙的武夫,滚出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李福禄此话一出,几乎引发了众怒,一众文人们回忆起不久前在门口,被李福禄破口大骂给侮辱的场面,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唐骏看了一眼李福禄,没有做声,可众文士都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不悦,明显对李福禄没有好感。
于是,这些文人们更加放肆了起来。
“你说李兄不是好人,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能够作出什么诗来!”
“就是,我看他这幅模样,恐怕连大字都认不全吧!”
这番话引来了庭院中文人们的哄堂大笑,更有文人鄙夷道:“你要是能够作出比李兄更好的诗来,我就把头切下来给你当夜壶!”
“对啊对啊!”
李舒桦更是冷冷一笑,“你叫李福禄是吧,我话就放在这里,你如果能够作出比我更好的诗来,我就给你磕头认错。如若不然,你就要跪下来学狗叫,然后给我爬出康国公府的大门!”
康国公夫人与长公主对视了一眼,看到唐骏没有作声,心中了然了他的态度。
很显然,方才李福禄的突然出声,已经让这位信奉礼道的礼部左侍郎非常不喜,如若李福禄不能作出更好的诗词来,那么学狗叫,是必然的了。
当然,李福禄自然也可以不答应,只不过这样一做,就未免太让人瞧不起了。
以后,恐怕他遇到这些文人雅客们,也只有掩面而逃,再也不敢正面对视了。
“有何不可?”
李福禄冷冷一笑,突然话音一转:“不过……”
“不过什么?!”
李舒桦见李福禄答应了下来,脸色一喜,可见他似乎又有些迟疑,生怕他反悔,连忙道:“你莫非是怕了?”
“哈哈,怕了就快点滚!别在这里恶心我们!”
“简直就是臭不可闻!”
“滚吧,你莫非还真的自不量力想要接下这场文斗?”
四周传来一阵阵讥讽之音与鄙夷的目光,李福禄身边的郭穆也脸色一变,不着痕迹的拉了拉李福禄的衣角,焦急道:“你说你怎么这么鲁莽呢!大丈夫不拘小节,现在走还来的及!”
言下之意,是出丑丢脸,总比跪下来学狗叫要好。
大不了经过此事之后,他李福禄在皇陵里安心潜修个几年,等外面的风声过了之后,再出来便是。
“呵!”
李福禄冷冷一笑:“谁说我怕了?我的意思是,你给我磕头认错,我不稀罕,你是不是出生世家?有没有钱?”
“恩?”
李舒桦愣了一下,这与他是否出生世家,有没有钱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