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来到黄皮村，李福禄觉着村落里的阴气似乎更加沉重了一些。
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阴气也在徐徐上扬，黄皮村里突然多出了一股白雾，白雾裹挟着黝黑的阴气，将村落里的建筑物木制基脚笼罩。
三人行走在这林间村落，居然有一种宛若置身于仙境之中的迷幻感。
当然，哪怕是仙境，也是被阴气所腐蚀的诡异仙境。
“根据本县录的记载，黄皮村村长，已经年过百岁，听说他身前，也是一名八阶武者。”
李福禄抬眼，朝着山路上远眺，在迷雾之中，一幢比之前房屋要更加高大的建筑物，隐隐露出了轮廓。
“既然是八阶武者，那么就应当有一定的反抗能力。”
范倚棠点了点头，只要去这村长的家中，查看他死前的一些细节，那么也就可以推测出一些疑点来。
郭穆沉默无言，不得不说，哪怕他非常的不喜李福禄，可是如果想要破获黄皮村屠村惨案，还是得依靠他的观察力。
三人简单搜查了一下附近的房屋，发现所有的死者都与昨日所看的几乎没有区别，都是连家门都没能逃出去，就已经身死。
“有一点我很奇怪。”
李福禄边走，边斟酌道：“既然村民们都是惨死，那么定然会成为不详。”
“这是理所当然的。”郭穆有了插嘴的机会，马上道：“你难道没有看到黄皮村里的这些阴气？这就是此地聚集不详的最好证明！”
李福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村民们大多已经成为了不详，为什么他们的尸体还是这幅模样，没有走出家门？”
“什么意思？”范倚棠蹙了蹙眉，对于李福禄这句话有些不太理解。
她是捕头，却不是守墓人，平日里很少有接触不详，所以对这其中的疑点没能快速领悟。
郭穆听了，也是眉头大轴，喃喃道：“不详有两种，无外乎就是僵尸、阴魂，阴魂的话倒还好说，毕竟它们已经没有了肉体，只有魂魄在四处飘荡。”
如果是阴魂的话，那么尸体当然不会有挪动的迹象。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阴魂与僵尸的区别，只在于死前所受的怨、气之分。
死前有怨念，那么就会成为阴魂。
死前如果有怨气，那么就会成为僵尸。
黄皮村村民的死，自然是不正常死亡，那么产生怨气、怨念，是定然的事情。
可是，也不至于九十八口人家，全都是怨念，而没有怨气吧？
“一旦成为僵尸，那么在夜间阴气最为浓郁的时候，便会从地上爬起来，如果没有遇到生人，自然是漫无目的的行走。”
李福禄分析道：“而黄皮村已经成为了它们死后的限制之地，哪怕成为了僵尸，恐怕也只能在相当有限的范围内行走，这一点在守墓人中，被称为葬地有限论。”
“除非他们全是阴魂，那么问题就来了。”
郭穆沉声道：“究竟是怎样的变故，会让他们积累的全部都是怨念，而不是怨气呢？”
“这就得分析一下，怨念与怨气的区别了。”
李福禄冷冷一笑，“我在陵寝府的学府里学习过这方面的知识。”
他顿了一顿，有些庆幸，自己曾经是一名瞎子，因为无法练武的原因，所以只能将相当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也正是如此，他才知道，怨气与怨念的本质区别。
“一切念头，都来自于人的精神。”李福禄看向郭穆，见他保持沉默，便继续说道：“而一切的怨气，则来自当时的心情。”
这就是二者的本质区别。
简单来说，怨念源自大脑意识，而怨气则来源于当时死者的心情变动。
怨念，有长时间的累积，因为精神是不可磨灭的，也是根深蒂固的。
而怨气，则是死之前那短短时间之内，死者心情的剧烈起伏波动，或者只是因为一件极其不满的事情而已。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猜测。”范倚棠沉吟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黄皮村死去的村民们，都是在死之前，就有很深的怨念了？”
“这怎么会？”
郭穆皱紧眉头：“如果真的是你所说的这样，那究竟是什么样的怨念，能够盖过他们惨死前的不甘与心情波动？”
这个世界上，莫非还有比突然惨死，更加让人难以释怀的东西？
“这其中的关键，恐怕就是黄皮村村民们被屠村的真正真相。”
李福禄抓住了关键，眉头轻轻一挑。
“可怎么得知这个关键因素？”范倚棠脸色沉重道：“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去寻问村民们，他们生前就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究竟是什么。”
“既然它们已经成为了阴魂，那么我们就有机会从这些阴魂残缺的记忆之中，窥探到过去所发生的一角。”
李福禄仿佛心中早就有了对策，脸色不变道。
“你什么意思？！”
郭穆悚然一惊，仿佛猜出了李福禄想要干什么。
李福禄一字一句道：“待在这里，等到晚上，和那些阴魂们会一会。”
“你疯了！”
郭穆脸色大变，“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拿命在赌？”
他急速开口：“且不说这些阴魂的记忆究竟残缺了多少，哪怕你真的活下来抓住一只阴魂窥探记忆。也很有可能会是一些毫无意义的记忆碎片！”
“这是解开谜题的唯一方法！”
李福禄低喝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郭穆的，咆哮道：“距离陛下给咱们的时间，已经只剩下了两天，你以为如果我们破不了案，下场会比死更好吗？”
郭穆沉默了下来，一旁的范倚棠也低声一叹：“就依你所说吧。”
“你没必要跟着我们。”李福禄看向范倚棠，开口劝道：“这本身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拉你进来破案，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事，接下来的不详，还是由我们两名守墓人来对付吧。”
哪知，范倚棠突然俏脸有些发寒，瞪向李福禄，“你认为我是累赘？”
“不是这个意思……”
“别说了，我怎么说也是七阶武者，在这个环境之中，绝对有自保的能力！”
范倚棠说完，李福禄看到她一脸认真的表情，动了动嘴皮，最终还是没继续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