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回到城中,已经是深夜了。
可县令罗锦却依旧没有入睡,等他们入城之后,将他们三人邀请到了府上款待。
酒席之上,罗锦肥胖的脸显得格外讨好:“三位大人,下官这条命,可都靠你们了。”
李福禄瞟了一眼罗锦,笑道:“县令大人,瞧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想我们破获此案呢。”
罗锦闻言,脸色微微一变,“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范倚棠浅浅品了一口酒,淡然道:“罗大人,今日你跟我们说的话里,究竟有没有隐瞒什么?”
“范神捕何出此言?”罗锦有些疑惑,“本官所言,自然是句句属实。”
“呵呵!”
郭穆冷冷一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还是忍了下来。
这一场酒席,四人吃的是各怀心思。
最终,在“宾主尽欢”之下,李福禄三人辞别了罗锦,出了县衙,回到了罗锦为他们安排的客栈中去。
而罗锦在县衙门口,默默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嘴角突然勾起一缕意味深长的笑容。
……
翌日清晨。
怀揣着心事的三人都早早起了床,显然昨晚都没能成功入睡,都在思考着此案目前所展露出来的一些疑点。
当然,郭银牌郭穆应当是不在此列的。
他之所以没有入睡,是担忧自己的未来,担忧自己没能按时完成武威皇帝的吩咐,之后的下场会是如何。
三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各自进食,彼此都沉默无言。
“快点吃,吃了还得去黄皮村。”范倚棠屈指敲了敲桌面,将沉思的二人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李福禄默默点头,吃着手中的馒头,突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
范倚棠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有些疑惑道:“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郭穆的目光也朝他看了过来。
“不是。”李福禄摇了摇头,在范倚棠失望的目光以及郭穆冰冷的视线注视下,缓缓道:“只不过,我总感觉昨天好似遗漏了一些什么……”
“呵呵!”
郭穆从昨天回到县城之后,总共只说了两句话,而这两句话,都是“呵呵”。
区别只是在于,一句是对罗锦说的,一句是对李福禄说的。
当然,其中所蕴含的口气与意味,都相差不远。
“遗漏了什么?”范倚棠思索了一下,觉得昨天似乎没有遗漏什么关键信息。
黄皮村,他们初步探索了,得出来的两个结论虽然存在争议,可也没有什么疑点。
而附近的山林,他们也同样探索了,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李福禄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旁边那一桌进食的两名壮汉突然开口交流了起来。
“欸,黄皮村的惨案没有破获,我也不敢出去干活了。”
“你有什么担忧的?黄皮村离你的村落可相差了二十几里地,而且方向都完全相反,还怕上山打猎?”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怕啊……”
二人的交流声停息了下去,可李福禄身子却猛地一颤,双眼之中闪过一缕恍然大悟。
然后,在范倚棠疑惑的注视下,他豁然起身,走到了那两名壮汉身边,微笑问道:“两位是猎人?”
“怎的?”
两名壮汉看到李福禄身上的官服,眼中闪过一缕警惕。
李福禄笑着拱了拱手,问道:“不要紧张,我只是问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最近打猎好打吗?”
“恩?”
两名壮汉古怪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愕然。
这特娘的算什么问题?
问一个猎人打猎好不好打,这不是废话吗?
一名猎人没好气道:“这位大人,打猎可是一个技术活,怎么可能容易呢?”
如果不是李福禄身上披着的这身官服,恐怕两名壮汉会认为他是在故意挑衅他们二人,说不定还会拍桌动手。
“谢谢。”
确定了这个事情之后,李福禄心中微微一笑,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问他们这个问题干什么?”饶是经验老道的范倚棠,此时此刻也是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李福禄问出这个毫无逻辑的问题,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我知道昨天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了。”李福禄轻轻一笑。
“不对劲在哪?”
范倚棠赶忙询问,而一旁自顾自吃着早餐的郭穆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李福禄接下来的话。
“动物不对。”
李福禄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是说道。
“动物不对?”范倚棠愣了一下,秀眉轻蹙,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后,豁然起身。
“看来你也想到了。”李福禄轻轻一笑,看向一脸迷茫的郭穆,解释道:“我问你,一座经常被打猎的山林,里面的小动物会主动亲近人类,不惧怕人类吗?”
“当然不会。”郭穆不假思索的回答,他在东皇陵中可没少打过猎,那些小动物个个精灵得宛如人一样。
“那为什么昨天黄皮村附近山林的小动物,会不惧怕人类呢?”
郭穆猛地一震,整个人陷入了错愕之中。
对啊!为什么昨天黄皮村所在山林里的小动物,会不惧怕人类,反而还过来蹭他们的裤腿呢?
这不符合逻辑!
李福禄悠然道:“临沂县,是一座以贩卖山林中野兽的皮毛、器官、血肉而为生的县城,而黄皮村依靠山林,更是如此。”
“所以,山林里的动物不惧怕人类,这本身就有问题!”
范倚棠接过了李福禄的话,沉声开口。
郭穆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又疑惑道:“这的确是个古怪的地方,可是这与黄皮村屠村惨案又有什么关联?”
“目前的确没有关联。”李福禄点了点头,话锋又一转:“不过,当我们将所有的疑点都串联起来之后,黄皮村被灭村的真相,自然而然会清楚呈现在我们面前。”
“那还等什么?快点动身!”
范倚棠本身就是一个急性子,听了李福禄这句话后,哪里还有心思吃得下早餐,连忙走出了客栈,牵起马缰,纵身翻越上马。
“快走,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妈?!”范倚棠喝了一声,李福禄与郭穆也没有犹豫,各自上了马,三人朝着黄皮村方向再一次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