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一牧安排的，和宋越昊见面的地方，不在他的办公室里，而是在城东，广场不远处的一家娱乐城——华国城夜总会。
这家娱乐城，把金属、铆钉、钢筋、五颜六色的灯泡，和红五星、宣传口号、镰刀、锤子混杂在一起，塑造出一个风格又酷又怪诞的娱乐城外墙。
充满了后现代主义的朋克感。
宋越昊眯着双眼，他的身边跟着两个小弟，朝着华国城门口走去。
接近门口的时候，华国城门口两个接待看到了他们，正准备询问，宋越昊歪了歪脖子，露出纹身。
那两个接待看到他脖子上的纹身，连忙推开门，请他们进去了。
“先生，您去几号房？”
“牛老板的房间。”
“608，请跟我来。”
跟着服务员走了一段路，服务员推门，包厢里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房间里只有牛一牧一个人，宋越昊抽出几张钞票给自己手下：“你们换隔壁屋自己玩儿会，我和牛爷聊几句。”
两人接过钱，点头离去。
宋越昊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音乐，极其劲爆、震耳欲聋。
牛一牧端坐在沙发前，老狮子的双颊耷拉着。
他垂着眼，不紧不慢地剪好一根雪茄，把其中一根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然后递给宋越昊：“湿度刚刚好。”
宋越昊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软包装的“红河”：“我只抽这个。”
牛一牧也没勉强，他把雪茄烟塞进自己嘴里点燃。
接着又调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宋越昊：“烟不抽，酒你不能不给面子了吧？”
宋越昊没在坚持，拿过酒杯和牛一牧碰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生意？”
“你这后生……”牛一牧摇摇头，“难道咱们的友谊不重要吗？你知道，老夫最看重友谊。”
他张开手，示意宋越昊看这个包厢。
包厢里，音乐劲爆，小小的舞池里，还有两个舞女在扭动。
“你看，老夫为了你，每次专门挑选这种地方……你知道，以老夫的年龄，早已对这种地方无福消受了。”
牛一牧叼着雪茄，拍了拍宋越昊的肩膀：“这都是老夫对你友谊的表现……不满意吗？”
“牛爷，你是知道我的，我虽然带着很多小弟，但我本人并不喜欢这种地方……还不如去喝点茶。”宋越昊面无表情，给自己点了根烟，“咱们还是说生意吧。”
牛一牧那张老狮子一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无奈。
他挥挥手，那些舞女立刻出去了。
牛一牧凑到宋越昊面前：“这次，需要你帮我教训一个服装厂……”
他在宋越昊耳边低语着，宋越昊面无表情地听着，偶尔微微点头，偶尔还会低声问牛一牧一些问题。
说了一会儿，牛一牧把一个信封放到了桌上，看上去有些厚度。
宋越昊也不细看，拿起信封塞进口袋。
他起身，在隔壁包厢找到自己小弟，接着离开了娱乐城。
他跨上摩托车，冲着另外一辆摩托上，自己两个小弟说道：“回去叫人，咱们有活儿了。”
另一边，娱乐城里。
牛一牧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等雪茄快抽完，他才起身，走到门口。
他拉开包厢门，招手，让门口的接待，把之前那两个舞女叫了回来。
等两个舞女去而复返后，牛一牧露出笑容，他冲她们招招手：“来，进来。”
……
与此同时。
寒白杨服装厂里。
“姐！我吃饱了，我回武校了！”
韩虎朝嘴里叼着一张饼子，手忙脚乱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和祁半禅，还有杨峰打招呼。
“齐师傅我走了！武馆的事儿你放心！姐夫……不是，杨峰大哥，我走了啊！”
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唉你这死小子！乱说话！”韩玥满脸通红，跺了跺脚，气呼呼地看着韩虎朝跑出去的背影，她那双杏眼飞快地瞄了杨峰一眼，咬着嘴唇。
祁半禅阴柔的丹凤眼微微弯了一下，杨峰看到祁半禅的表情，问道：“半禅兄，看你表情……虎朝还不错？”
“非常不错。”祁半禅难得用这么高的评价说一个人，“除了他习武太晚，内家拳可能无法达到宗师，其余来说……”
祁半禅想了想，说道：“我这么说吧，给他三年时间，他比燕红雀强的不是一星半点，甚至比燕红雀那个帮手……金魁吧，还要强。”
“那很不错了。”杨峰很满意。
他扭头，看向韩玥，却看到韩玥正在看自己。
见杨峰扭头，她飞快地把目光躲开了。
杨峰嘴角抖了一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韩玥，你听到半禅兄说的了……你有没有打算过，以后让虎朝干什么？继续办武校，还是开个安保公司？”
韩虎朝习武，水平很高，但他不可能在武校戴一辈子，总得回归社会的。
韩玥的杏眼眨巴眨巴，又看了看杨峰，忽然笑了笑。
“这个事儿啊，我问过我弟弟——他的答案是，以后就想留在咱们厂，当保安队长。”
“虎朝这小子，以前在纺织厂一带，打架斗殴都干过，在纺织厂一带，那些无所事事的社会青年们口中，算是个头头。”
“但我对虎朝说过，他不可以走那样的路，必须走正道。”
“但虎朝真正开始认认真真，想往正道上走，是从认识杨峰你开始的。”
“他现在最佩服的人，就是你。”
韩玥弯着那双杏眼，微笑着看了杨峰一眼。
“我和虎朝认认真真聊过，习武后，他究竟想做什么。”
“虎朝的回答也很认真——他想在咱们厂当保安队长。”
“杨峰，我仔细想过，觉得虎朝这个想法是挺好的——咱们厂以后肯定会发展更大，也确实需要个靠谱的保安队，而虎朝在你眼皮子地下，有你帮忙盯着，我也放心，不担心他会学坏。”
杨峰思索片刻，点头：“这样也好，不过，我可不会因为有你的面子，对虎朝和颜悦色啊——该严格要求的，一样都不会少。”
韩玥眼睛弯弯的：“这就对了，这样我才会放心……哎？”
她话没说完，扭头看向厂门口。
杨峰也随着她的目光朝厂门口看去。
厂门外，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摩托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