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苏柏豪听她这样的话,心里一动,立刻生出侥幸念头,难道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来这里只是觉得之前做法不周全,想要再来还点钱?
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当时的派出所都还没用电子录档,想要查哪那么容易?
再说了,拿到那一百万后,他很快从原公司辞职,拖家带口的离开贤郡市,来到了浮阳城定居,两个城市一个东一个西,距离那么远,不可能查到什么。
他纯属于做梦做得有些精神衰弱,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了!
“我是你长辈,再说阿富就生了你这一个宝贝女儿,我也就你这一个侄女,不帮你帮谁?当初那钱就不该还,谈钱伤感情,也就是你伯母性子直没转过弯来。”苏柏豪立刻站起来给她倒茶,看着她,脸上还带着和蔼和亲的笑:“小夏你别放心上,那一千五百块我之前就让你伯母收起来了,待会儿你跟大伯去家里拿。”
他把苏夏带到沙发上坐下,以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姿态,问:“最近过的怎么样?还顺不顺利?”
苏夏没说话。
苏柏豪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但是很快又说:“小夏这次来,是为了明珠的事吧?但她一直没回来,我们也没消息。”
“不是为了堂姐的事。”苏夏终于开口了,她把文件放在面前的矮几上,用余光看他的反应。
苏柏豪完全没认出来这份东西,随着她动作看过去一眼,但很快就收回视线,看向苏夏,“那是……?”
“我记得就在前不久,大伯刚跟我认了错,说我外婆的死你们也有责任,但说到底,她是我外婆不是你们的谁,帮忙是情分,不帮我也不能怪你们,所以如果因为那样而记恨你们,就太牵强了。”
苏柏豪不知道苏夏把旧事重提是个什么意思,心里没什么谱,说:“不牵强,我们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外婆的事,我不怪你,不管你们到底是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堂姐到底跟我外婆说了什么。”
苏夏眼皮撩起,看着面前这个脸上带着笑容,看上去老实和蔼的面孔,心里发寒,“就说当年我爸妈出事,是您跟大伯母一手操持的后事,把他们送去火化,又带骨灰盒回家下葬,我很感激你们。”
好好的,又扯到了这头上来!
苏柏豪心里咯噔一声,但面上不显,只有些圆滑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说完办公室里陷入沉默,他直觉不好,想找一些话语来表示自己对当年那桩“意外”的和懊悔,但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到苏夏不冷不淡的问:“大伯,我爸爸妈妈两个都在你那厂里上班吗?”
“我们是建筑公司。”苏柏豪说:“但是出了弟弟弟妹那事之后,公司老板就跑了。”
“我爸妈怎么出事的?”
“大伯跟你说过,不过可能当时你太小所以忘了……”苏柏豪额头莫名的冒汗,频繁看苏夏的脸色,说:“据当时的其他目击者人说,是高脚架上摔下来的,当时还在做安全措施,可能天气太热中暑了也可能低血糖起太猛眼睛黑了,总之他们直接从几十米高空上坠下来……送去医院的路上就不行了。”
“两个一起没的?”
苏柏豪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面前这孩子说起父母的事故也太过冷静了,问么要问,但听到自己说的那些,既不相信也不急于否认,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已经了解一切的旁观者。
这念头出来后,苏柏豪暗暗心惊,又不愿意相信,怕自己主动暴露,只能含糊的点点头。
“大伯。”
骤然被点名,苏柏豪立刻抬头,办公室里开着空调,他额上却有一颗豆大的汗跟着这动作甩下来,他坐立不安的抓着点自己的衣摆。
“我记性很好,您说,您是我世界上最亲的人,养家糊口不容易,希望我能高抬贵手。”苏夏一字一句说,然后把桌子上的文件往他面前推去,却不打开,只把手摁在上面,冷冷看着他,“您还说,您对不起我的,也就外婆那点事了,我没记错,对吗?”
苏柏豪咽了一下口水,不安的反复看那份文件。
他心里打鼓,最后雷声一样心跳震破了伪装出来的镇定,他记起来这是什么文件了!一时间,氧气被抽离,他像是快要呼吸不过来一样,猛地看向苏夏!
苏夏压着文件,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爸怎么死的?”
“他,他是……”苏柏豪额头冷汗不断觅出,本来一早就认命了,但苏夏的态度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而现在他不甘心就那么把生机放跑,他还要挣扎,要赌,赌苏夏就是故弄玄虚,这根本不是当初自己签的保密合同。
苏夏怎么可能找去贤郡市?
怎么可能找到庞家,怎么可能调查出来十几年前的事?
现在靳岂之自己的麻烦事一堆,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凭她一己之力,怎么可能?!
苏夏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那眼神竟然颇具威慑力。
苏柏豪还是豁出去了,咬死道:“他们是高脚架上摔下来的,小夏,你这是什么东西?”他甚至还主动提起那被说苏夏压住的文件。
“什么东西?”在听到大伯的回答后,苏夏彻底死心,她站了起来,说:“是告诉我,我如今唯一的亲人,当年是怎么吞了我爸一百万赔偿款的证据。”
苏柏豪脑子里哐啷一声,却不死心,哆嗦着手打开了文件夹。
入目的,就是自己十多年前写的保证书。
只是一瞬间,苏柏豪就已经老泪纵横,悔不当初,颤抖着双手拿着那薄薄的纸张,喊了弟弟的名字。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苏柏豪已经听不见了,是苏夏说的请进,同时她也已经站起身。
看到门外是几个穿制服的警察,苏夏完全不意外,只在看到另一个穿着西装拿着公文包略有些眼熟的男人时,微微一怔。
那人径直走到苏夏面前,很有礼貌的微微一笑,“苏小姐您好,我姓吴,是靳氏集团法务部的律师,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苏夏立刻想起来了,当初吴律师还陪着自己去派出所见过刘江苒。
“吴律师,您怎么来了?”
“靳总让我准备了收购合同。”吴律师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好几份合同,“在苏柏豪以敲诈罪入狱服刑前,需要为您办理自豪建材有限公司的法人变更以及其他相关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