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艳儿接了儿子回家,进门看到丈夫正翘着脚坐在客厅里埋头玩手机,一只脚还抖个不停,厨房里传来浓烈的焦味,他跟没长鼻子似的,气得她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背,然后急冲冲跑进厨房关天然气。
苏英俊这才骤然想起妻子出门前交代的事,立刻收起手机,后脚跟着走进厨房。
焦味弥漫的厨房,乔艳儿脸色铁青,嘴里骂骂咧咧的把焦成黑碳的地三鲜倒进垃圾桶。
苏英俊虽然生得高大,但在妻子面前没什么气势,何况现在做错了事,“老婆,我……”
“你闭嘴!”乔艳儿看到他就来气,一把推开人,“滚滚滚,别在这碍眼,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爸到现在还不让你接手公司!”
苏英俊不占理,老实的挨骂没还嘴。
但乔艳儿开了话茬,再看丈夫鹌鹑一样,白长那么个大高个,一时间更来气了,伸手指狠狠戳他胸口数落:“我到底是嫁了个什么窝囊废!别人生完孩子当大少奶奶,不是逛街吃饭看电影就是做SPA,我呢?儿子我给你们苏家生了,你爸妈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我还得跟个佣人一样里里外外伺候着!行,我命不好,我伺候呗,可你不看看从我嫁进来道现在都多少年了,你爸还把公司紧紧攥手里,怎么着,不服老,舍不得放权,想把公司带到地底下去啊!”
苏英俊见她口不择言,有些烦,但还是压着脾气,“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乔艳儿就怕他不跟自己吵,一回嘴,直接把手里的锅给摔地上了,弄出好大声响,她红着眼抬手指丈夫,“好你个苏英俊,我说句大实话还妨碍你当大孝子了是吧!”
“活该我这七八年当牛做马讨人嫌!”乔艳儿一边解围裙,一边发脾气,“行,这日子过不下去了,我回娘家去,诚诚是我怀胎十个月生的,我带走,你自己跟你爸两个大老爷们过日子吧!”
她说完又委屈又生气的往外走,苏英俊一把拉住她,“别说气话老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小心待会儿吓着孩子。”
“我乐意吗我!”乔艳儿红着眼瞪他。
苏英俊把她抱怀里,哄说:“我晚上就跟爸提一提,你也不是不知道,以前咱爸里里外外一直被妈管着,连公司的账目妈都捏手里,说得好听是公司老板其实就是担个虚名,现在妈进监狱了,你总是让他过过瘾的。”
“放你妈的狗臭屁!”乔艳儿没被哄住,觉得他没脑子,“你家里哪是你妈做主?她就是个好面子的泼……”妇字强行打住,虽然给丈夫留了点脸面,但接下来的话还是很不客气,“她能懂个什么?好大喜功,目光短浅,你爸有两个账本你妈知道吗?”
苏英俊一愣,“什么?”
“一看你就不知道。”乔艳儿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缺心眼好忽悠的样子,完全随了你那只会算糊涂账的妈。你爸这么久不把公司交给你,别是因为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子吧?”
苏英俊下意识想要让她别乱说,但想到那个什么两本账,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你怎么知道我爸有两个账本?”
“因为我看过你妈手里那本。”浅薄妇人就喜欢算钱,三天两头拿着财务报表和计算机来核对,她瞧了眼,账目干净利落,挑不出一个零头的错来。
现在公司做大,账面上怎么可能尽善尽美?这明显是苏柏豪做的二手准备,故意做出来,用来对付特殊时期某些“有关部门人员”看的假账本,现在给家里习惯管钱的女人保存,一举两得。
所以才会漂亮得夸张。
苏英俊听完所有,觉得不大可能,他知道自己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农村人出生习惯脚踏实地,哪怕有点远见,那每一步也是落到实处的,不可能真做了什么犯法的事需要特意做假账,更不可能有什么私生子。
自豪建材公司里,吴律师的团队清点了会计送来的所有公司账目,查到偷税漏税数目共计六百五十万。
苏柏豪脸色灰败,他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双手却被金属手铐铐着。
面对下半辈子很可能都要在监狱中度过的结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还是说,早在他决心贪下那一百万,就已经注定了现在的结局。
“一切都得谢谢您的好女儿,我的好堂姐。”
苏夏向警察要了跟苏柏豪独处的时间,站在苏柏豪对面,看他被铐着,满脸心灰意冷的颓然模样,苏夏轻笑,表情讥讽又嘲弄,“要不是当初堂姐为了嫁入豪门,骗我去给你生,我也不会在几年后凭着当年的孩子结识靳岂之。”
苏柏豪眼珠子动了动。
“大伯,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那个‘离家出走’好多年的女儿,正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她是苏清婉,你听过吗?”
听到这个算得上是耳熟能详的名字,苏柏豪猛地抬头,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原来还真不知道,苏夏眼底暗了暗,没有再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爸被庞成龙撞死,我妈呢?大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虽然不见得要判死刑,但这把年纪,进去坐几年牢再出来,也跟死了没两样,是吧?”
“……你说,苏清婉是明珠?”
苏夏当做没听见,再次问:“我妈怎么死的?”
“你妈没死。”
苏夏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她猛地拍向桌子,撑在上面看苏柏豪,“你说什么?!”
苏柏豪苦笑:“当时你爸妈是一起下的晚班,回去路上,你妈觉得有点饿,你爸就说去给她买点夜宵,让她先回去洗澡。你妈回到出租屋也没洗澡,可能是太累了在沙发上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等惊醒才发现天都亮了,但你爸还没回来。”
“她顺着路回去找,才发现阿富浑身是血躺在工地石堆边上,早没气儿了,手里头攥着买回来的夜宵。”
苏夏目光发散。
苏柏豪动作不方便,但还是带着哐哐作响的手铐用力抹了一把脸,“当时没有监控,你妈不吃不喝几天,沿着街边挨个儿去问,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明明很憔悴,眼睛全是血丝,却激动的拉着我,给了我一个车牌号码。”
苏柏豪花了几天功夫,才根据那个车牌号查到了庞家,他一门心思要给死去的弟弟讨回公道,为此还查了很多法律相关的书籍,直到被庞母包桂花开口的一百万,蒙蔽了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