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一双手还不能碰水,晚饭就交给大厨,可能厉害的人不管在什么方面都很厉害,哪怕是农村的土灶,大厨都用的炉火纯青,烧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这边才吃完,门就被敲响了。
苏庆峰站在外面。
醒来那天,苏夏见过村长,村长告诉她,当时是苏庆峰带他们去珠山上找的,也是苏庆峰先听到她的呼救声,那会儿虽然雨势不大,但天色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一伙人又杂又乱,谁也没注意她的呼救声。
情况危急,晚一分钟发现他们,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所以苏庆峰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苏夏本来想醒来那天就去隔壁谢谢庆峰哥的,但想着因为孩子的事跟苏阿姨有了些嫌隙,靳岂之的出现更是直接让两家人的矛盾激烈化。
她贸然过去,搞不好还会让庆峰哥为难。
幸好靳岂之说他已经让人送去谢礼,哪怕她不出面也可以,而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当然是最好。
苏庆峰往屋里头看了眼,土屋占地再长,前厅也是直通向厨房灶台的,所以他在门口就能看到餐桌前坐着的靳岂之以及那个小孩。
视线对上了,男人是面无表情的,但眼神里写满了冷峻,只看一眼,苏庆峰就收回视线,双手插在休闲裤兜里低头看苏夏,“想找你说会儿话,我们出去走走?”
苏夏略有些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苏庆峰背她回来的时候,她在昏迷当中,所以在印象中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家,他跟她求婚,却遭到了苏阿姨的反对。
这样的事出现在青梅竹马的两人间,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但苏庆峰看上去很坦荡,这让苏夏也不好扭捏,她说:“那我跟他们打个招呼。”饭虽然已经吃完了,但靳岂之对苏庆峰好像多少有些在意,尽管那样的在意成分很小,小到可能不会干涉她跟他单独见面说话……
果然,靳岂之听完也没有什么表示,只嘱咐:“别走太远,你腿还得多养养。”
她保证道:“就在前院,顶多在屋前的小路上走走。”
这些天,保镖又重新在屋外守着了,苏庆峰看这亦步亦趋跟在苏夏身后的人,问:“他都是这么看着你的吗?”
这个“他”指代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苏夏先是否定了,然后解释说:“保镖是靳先生派来保护千席的。”
“那能让他别跟着吗?”
苏夏迟疑了一秒,回头叫保镖别跟着,保镖没有任何异议,一板一眼的在屋外站住了,高壮魁梧的样子,就像是一棵松柏。
苏夏跟苏庆峰两人身影慢慢远去。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就,编制考完,我被人骗去酒吧,是靳先生出手救了我。”
“那样的大人物也会去酒吧?”靳岂之出场的气势强大,出手阔绰,扶贫一个村就跟吃顿饭一样随意简单,前前后后还跟着各种专业的人员,明显不是个普通人,得到靳岂之“谢礼”那天,苏庆峰在网上查过资料,然后就知道了这人来头。
大到他不敢想象。
更无法想象苏夏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又怎么可能玩的过这样的人?
都说很多女孩子都有虚荣心,但苏庆峰相信苏夏不是,他相信她之所以跟那个靳岂之有“情侣”关系,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在。
“嗯,他那天是去酒吧跟人谈工作的,谈完洗手间偶然遇到就出手救了我,还送我去了诊所,给我交了医疗费用。”
苏庆峰听苏夏言语间都是感激,还带着一些小甜蜜,心里忍不住升起了无奈和担忧,夏夏还是太单纯了,随随便便就会被人骗走,甚至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离那两个保镖远了,苏庆峰脚步放缓,问她:“那你真的是他女朋友?”
“呃……”苏夏耳根子在黑夜中微微红了起来,她抬手挠了挠耳后,面对这样直白的追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是的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是的吧’?”
“因为……”她总觉得靳岂之每次提起“男女朋友”时候的模样,都有点像是在开玩笑,认真不过三秒,那样的男人没谈过恋爱,她是不会相信的,明明很会撩,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
“嗯?”苏庆峰等着她后续。
苏夏又不想说那些原因,索性改口:“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你们之间谁主动的?”
“是他。”虽然我很早就偷偷喜欢他了……
“他怎么追求你的?”
苏夏觉得这些话题好私密,对着一个异性说不太出口,如果放在以前,她把苏庆峰当做大哥哥,说这些话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但她生日那天他求了婚,两人相处起来就怪怪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作祟,总觉得庆峰哥的态度好像强硬了一些,说的话听上去硬邦邦的,有点像是在逼问,一点都不温柔。
“他帮了我很多忙。”苏夏还是回答他:“而且靳先生的儿子很喜欢我,千席平时不跟其他人亲近,就跟我关系很好。”
“所以那个男孩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
苏夏嘴唇动了一下,就抿上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来是不想欺骗从小到大都对自己很好、帮了自己很多的庆峰哥说谎,但同时也不敢贸然承认,怕牵扯出来的东西还有更多,更怕人多嘴杂一说出去就不是秘密了。
但她的沉默,却给了苏庆峰错误讯息,以为自己猜的没错。
也是,那样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跟苏夏有血缘关系?
他站在月光下,有些伤心那天苏夏没有反驳自己母亲,明明把事情说开家里人就不会反对,因为很久之前,他妈对苏夏也颇有微词,觉得她是个孤儿,命不好,可能也会败他运势,后来不也改了态度吗?
但苏庆峰此时此刻更多的情绪是后悔,后悔自己开窍得晚,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跟苏夏表白,早早把小丫头变成自己的,可自己却像个木头人一样,浪费无数朝夕相处的日子,眼睁睁被别人捷足先登。
如果那人对她好也就罢了,问题是他不信靳岂之,觉得他抱的是“玩玩”的心思。
越有钱的人越有资本,他可以二十岁玩十八岁的小姑娘,三十岁玩十八岁的小姑娘,四五十岁还玩十八岁的小姑娘。
但苏夏不可能一辈子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