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里充满泪光和绝望,本来清冷低迷的声音也突然爆发,近乎歇斯底里,“他说会救我出去!!”
卧室里鸦雀无声。
苏夏浑身颤抖,她显然还在竭力的压抑什么情绪,可是颤抖的双手和猩红的眼眶出卖了她,她的脸绷着,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涌出,顺着惨白的面颊滑到下巴,再掉落没入浴袍。
等欧阳羡回过神来,雪茄险些都要熄灭了。
他要说什么,却发现喉咙竟然发紧。
管家见状弯下腰来,“先生……”
欧阳羡不抽了,把雪茄给他。
管家转头看了眼处于情绪奔溃边缘的苏夏,神色有些复杂,他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询问:“那外面那两人……”
“先关起来,明天再说。”
“是。”
“你们都出去。”
“好的先生。”
因为气氛原因,管家也没开口,只做了个手势。
刚刚欧阳羡的话,在场十几位“保镖”都亲耳听见,很配合的跟在管家身后,一个个离开,最后一个带上了门。
其他人离开,欧阳羡只一瞥,收回视线后正打算说什么,却见面前的苏夏一个健步冲到面前来!
她手里是一片刀片!
她的手指冰凉,在颤抖,薄如蝉翼但但锋利无比的剃须刀刀片,就抵着他突出的喉结前。
苏夏太瘦,身上还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
被挟持的欧阳羡只愣了半秒,就勾起嘴唇莞尔笑了,他说:“你确定有力气割断我的喉咙吗?”
他说话,喉结会动,苏夏吓得往后躲了一点。
欧阳羡于是笑的更灿烂了些,坏的讨打,“哦抱歉,我问错了,我应该说,亲爱的宝贝,你确定你有勇气割断我的喉咙吗?”
实施很明显,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
苏夏慌乱跟欧阳羡对视,眼里很快重新蓄起了泪,她抖着手丢掉刀片,整个人扑进了欧阳羡怀中,恸哭出声。
欧阳羡任由她哭了好久好久,才伸出手,把她抱住。
卧室里好安静。
绑匪没说话,囚徒只在哭。
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坏蛋和人质的关系,会发展成他们这样,人质大哭坏蛋还要去安慰。
原本要质问苏夏一个哑口无言,让她认错成为真正意义上阶下囚。
却怎么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欧阳羡把哭睡着了的苏夏抱到床上。
他要去洗澡。
胸前全是眼泪鼻涕。
但是转身的时候衣角却被人抓住了,他回头看,眼睛肿成核桃的苏夏睁着看他,“你要去哪。”那把清澈好听的声音也可可怜怜的变得嘶哑不成声。
“洗澡。”
苏夏没说话,她的手也没松,只缓缓垂下了眼,然后她慢慢抽出了欧阳羡扎进皮带裤腰里的衬衫下摆。
欧阳羡眼底深了深,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
苏夏冰凉的手指,摸上了他滚烫平坦又紧实的肚皮。
欧阳羡喉结不禁滚动了下。
苏夏的手指若即若离的轻轻来回摸着,然后转战他的皮带扣。
“下次吧。”欧阳羡突然拿掉她作乱的手。
苏夏仰头,那双通红的、泪眼朦胧的眼眸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刚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你别以为我什么都吃得下。”欧阳羡的声音微哑,他俯身,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相闻,他看着她可怜的小模样,勾了勾嘴唇,“我怎么可能去上一个前一刻哭到冒鼻涕泡的孕妇?”
苏夏看着他,呆呆傻傻的还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口味没那么重,你让我先忘掉你那丑兮兮的样子。”
欧阳羡去洗澡了。
苏夏用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像是一条蝉蛹,她看着传出水声淅沥的方向,眼底晦暗流转。
弃车保帅。
她不知道自己晚上的表现有没有骗过欧阳羡。
想要骗过别人,要先骗过自己。
所以她的哭是真的哭,委屈和绝望也都是真的。
她想外婆的离世,天大地大下将会只剩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她想自己深陷险境,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看不见太阳,看不见她的千席,而她的千席宝贝要怎么办。
她想了好多好多,到最后,只又一个信念: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所以她才会在欧阳羡走的时候,攥住了他的衬衫。
也许她还没有准备好,但如果不趁热打铁,她怕以后又提不起勇气豁出去了。她也有赌过,但那可能性太微妙,她几乎不抱希望,毕竟欧阳羡就是个禽兽,之前是她不同意,现在她主动,他应该直接扑上来才对。
嫌弃肯定不是真正的理由。
欧阳羡洗完出来,看到苏夏把自己裹成长长一条,只露出一张哭得微红的脸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又重新问了那个问题。
他没说话,到床上她身边坐着。
苏夏扭动着滚动到他身边,努力前后摇了摇被子下被裹住的双脚,说:“那你看我现在像美人鱼还是白素贞?”
明明眼睛里的泪意都没有散。
欧阳羡心里一动,但想要细寻,那丝陌生又心悸的感觉却已经消失的无影踪。
关了灯睡觉。
两人之间的距离竟然比之前都还要空旷。
苏夏看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壁灯,声音低低的说:“你会怎么处置我?”
“如果是你是我,你会怎么处置?”
苏夏:“杀了以绝后患!”
对自己还真不手软,欧阳羡笑了一声。
苏夏等了一会儿没有后续,问:“你不会杀我吗?”
“如果我要杀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得喘气?”
“你这样不对。”
“哦?”
苏夏本来立刻就要接话,但声音中途一卡,显然是被什么突如其来的情绪打扰,过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说:“靳岂之会不会也因为猜到你不会杀我,所以才这么放心的把我留在这里,让我去找你的那些把柄。”
于是轮到了欧阳羡问话:“那你会找吗?”
“会。”
欧阳羡黑暗中挑了下眉,转头看她。
苏夏没有动,一字一句的说:“而且我知道,你的保险柜大概在哪里。”
“苏夏,你可真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