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在半夜醒过来,鼻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正在被握着。
握着她的大手干燥温柔,都让她出了点汗。
她在医院……
到底还是来了医院。
喉咙干涸,但小肚子却是涨涨的难受。
手一动,坐在病床边陪床的靳岂之就醒了过来,睁开眼看到苏夏醒来,他表情明显松了口气,随即问:“要喝水还是吃点东西?”
苏夏耳根有点红,“我想上厕所……”
“好,我带你去。”靳岂之给她摘下营养液的点滴瓶,扶着她,“手放低一点,别回血了。”
苏夏不知道他要怎么“带”自己去解决,面上开始烧起来。
她的担心有些多余,因为厕所里有专门挂点滴瓶的钩子,而她虽然一只手插着针,另一只手却能行动自如。
靳岂之帮她把点滴瓶挂好后,不放心的看了她两眼,那样子似乎是想要帮她脱裤子。
苏夏红着脸把他赶走,而且虽然急着解决,她还是憋着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来,因为知道靳岂之肯定会站在外面等着,尿尿发出声音却太不礼貌太尴尬了……可惜,她已经很小心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害的门打开的时候,她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
靳岂之帮她洗手。
再扶她回到病床上躺着。
腹中空空如也,靳岂之又叫人给她买了碗馄饨。
苏夏想吃酸,靳岂之说空腹吃酸不好,肚子里先垫点东西。
苏夏老大不乐意,总感觉吃的没滋没味,小半碗下了肚才终于被允许加点醋进去。
从醒来到上厕所再到吃东西,两人默契的都没提她为什么会昏倒。
喂她吃完,打包盒丢进了垃圾桶,靳岂之回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病房里也恢复了安静。
“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苏夏微微摇头。
“差点把我吓坏了。”
靳岂之捉起她的手来亲。
苏夏一阵恍惚,觉得面前这一幕很熟悉,本该如此亲昵幸福,可同时又有些奇怪的抗拒,某种情绪催促着她缩手。
“别多想。”靳岂之一看她皱眉,立刻放下了她的手,帮她掖回被子里,说:“医生说你用脑过度,这段时间你就什么都别想,好好养胎。对了,我们的宝宝是女孩子,跟你一样,会很可爱,千席也说了,他很期待妹妹出来。”
苏夏抿起嘴唇,总觉得他在隐瞒些什么。
她们间应该有很严重的问题没解决,靳岂之在粉饰太平。
她很确定。
“对了,等你出院,我们就先去领证。”他说:“婚礼的话,你想要趁着肚子没大起来办,还是生完孩子之后办?好像都有些辛苦,这事还是等跟长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你觉得呢?”
“啊……”苏夏喉咙有点沙哑,“怎么就结婚了?”
“怎么不能结婚了?”靳岂之看上去很不解,“你是我女朋友,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千席也是……”
“等一下。”
苏夏几乎失声,她情绪控制不住,可却没有那种会让人感觉极度不舒服还犯恶心的眩晕感,她只是提高了声音,不可思议的看向靳岂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被绑走那段时间。”
靳岂之坐到床上抱住她,与其说是抱住她,还不如说是在控制住她的身体幅度,免得走针了。
他压着低沉的时间,时刻注意苏夏的状态和脸色。
确定她没表现出晕眩不适后,他才放心,继续说道:“当时海上捞出了一些尸块,有人说是你,我差点疯了。还是冯老先生跟他的妻子发现了那个做DNA检验的医生不对劲,才没让我彻底失态。”
他说的是船上的事。
苏夏记忆出现了一点紊乱,像是雪花屏了的录像带,在片刻模糊后又重新恢复正常。
她记得自己被苏明珠推下海,然后被欧阳羡救了起来,免掉被鲨鱼分吃的结局。
“我知道你还活着,但那个局设计的太周密,我一时间想不到到底是谁,警方的人到了后,取走了仓库里里的鞋印指纹,可都没什么参考价值。倒是仓库里那把杀了你同事的凶器上,全是苏清婉的指纹,也只有她的。”
“我同事……”
苏夏思绪跟着飘忽。
“别想。”靳岂之却在她眉头皱起的那一瞬间,立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夏不满的看向他。
靳岂之带着温柔的笑,帮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不是说不要过多思考吗?”
“脑子长起来就是思考的啊。”苏夏很不给面子的反驳,又为自己刚刚想到的画面做解释:“周欣欣就是周明珠杀的,苏明珠已经彻底疯了。”
这世界上感情真的可怕。
叫人不折手段,甚至不惜手染鲜血背负人命。
“苏明珠她还想杀我,幸好……”苏夏没说完,突然一顿,她眼底一空。
记忆出现了明显的、不正常的断层。
那种情况不对,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想要把前后衔接起来。
靳岂之却一直在叫她的名字,直到她眼底光芒一闪,脸色苍白的回过神来。
面前男人那温和的表象却已经褪去,变得疾言厉色起来,“不是说了,让你别想!”
“还不是你一直说!”苏夏觉得莫名其妙!
可吼了一通,胸口里那点不舒服竟然削减了很多,似乎只要注意力一转移,她那种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扭曲了的眩晕感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可这太奇怪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活着,苏清婉未必真的死了。”
“她应该死了,欧阳羡跟我说……”
靳岂之“唰”的看向她。
那眼底冷冷的,有点锋利,却没吓着她。
苏夏在说与不说间犹豫了半秒,到底还是说了:“欧阳羡把她放在一条小船上。”
“你相信他说的?”
苏夏想说我为什么不相信,欧阳羡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我吧?
但她没说。
面前男人语气里已经掺杂了醋意,那酸的她都有点吃不消,再说,说不定靳岂之就要拍案走人了。
“那就是薛定谔的苏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