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蓝怜想了想,的确,这个概率是很公平的。而且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白楚辞也没有办法作弊……
慢慢地点点头,蓝怜定定地看着白楚辞握拳的手:“好啊,你要是张开是花,我就陪你跳舞,要是不是……你就给我给我把那个玻璃杯从垃圾箱里面捡起来!”
白楚辞嘴角抽了抽,啧啧啧,还真是记仇啊……
蓝怜定定地看着白楚辞,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地张开,蓝怜眼眸微微眯起,她就不相信,她会这么倒霉……
白楚辞将手慢慢地张开,然后伸到蓝怜面前,嘴角微微勾起。蓝怜眼眸微微眯起,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去,看着灯光下赫然一朵花盛开在银色的硬币上。
蓝怜愣了愣,然后定定地看着白楚辞,目光里面满是怀疑。白楚辞连忙举起两只手:“苍天在上啊,我可没有作弊。刚刚你是一直看着我的,要是我有什么小动作,也应该早就被你看穿了不是吗?”
蓝怜脸上一片淡然,然后慢慢地伸出手去放在白楚辞的肩膀上。白楚辞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嘴角慢慢弯起。
啧啧啧,这种小把戏,从他还是个小屁孩儿的时候就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
的确,这是不能作弊的,但是有种东西叫做技术。
硬币的质量,上抛的高度,伸手抓住硬币的时机……
“尤奈小姐,”白楚辞脚下一个旋转,然后飞快地拉住蓝怜的手,将她带入舞池,“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宴会以后,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呢?”
蓝怜的手搭在白楚辞的肩膀上,随着白楚辞的节奏慢慢地晃动着:“我不叫尤奈,我叫蓝怜。蓝色的蓝,怜悯的怜。”
白楚辞定定地看着蓝怜的眼睛,里面一片平静,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其实,这并不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他骑着跑车飞速驶过,而蓝怜蹲在路边,眼眸微微垂下。
只是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原来那就是蓝怜,也就是贝瑞莎一直说的长泽尤奈。
“你很像一个人,”白楚辞收起嘴角的邪魅,脚下往后退了一步,蓝怜连忙跟上,有些不屑地看着白楚辞,“这种搭讪的方式未免也太out了,你可以换个新鲜一点的。”
“你和她有着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白楚辞定定地看着蓝怜,眼光之中满是认真,“真的太像了,如果你见到她,你也一定会惊讶的。”
满不在乎地抬起头,蓝怜浅笑:“哦,是吗,那你怎么不把她带来见我——或许这样我还会相信你拙劣的搭讪方式。”
白楚辞的脚步顿了顿,然后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她死了,罪魁祸首是我。是我的妹妹,她叫白诗。”
蓝怜有些僵滞,但是也不知道去做何反应。毕竟对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是白楚辞突然和她说这么私密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刚刚因为她的话,然白楚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蓝怜脚下顿了顿,然后停止舞步,她也不觉得是她的过错。
白楚辞也慢慢地放开蓝怜的手,然后绅士地朝着蓝怜鞠了一躬:“谢谢你陪我跳舞,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一起去喝杯酒呢?”
一抹不耐烦明显地从蓝怜脸上闪过,这人还有完没完!
“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蓝怜看见周围的人全部都朝着这边看过来,脸上的厌烦更加明显,冷冷地回过头,看着白楚辞:“你也没有这个荣幸!”
蓝怜说完,大步朝着一个侍者走去,然后伸出手:“waiter,把我的包取过来。”穿着黑色西服的waiter连忙快速地穿过人流,朝着远处走去。
不一会儿,waiter就把一个大红色的手提包放到了蓝怜手上:“长泽小姐,您的包。”蓝怜点点头,然后冷冷地说了一声谢谢。
脚下的高跟鞋飞快,蓝怜只觉得身后的喧嚣吵闹,人流喧嚷,红灯绿酒,像是一张淬着剧毒的网,让她的头一阵胀痛。
果然,她还是不适合这种生活啊……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蓝怜白皙的脚使劲儿地甩了甩,镶钻的黑色高跟鞋被猛地踢落在一旁。
像是被猛地抽干力气一般,蓝怜疲倦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天上是墨色的夜空,没有熟悉的星光,没有皎洁的月光。
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像是一个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所有的所有全部吞噬掉。
蓝怜将手提包放在身旁,抬起头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夜色,身边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波涛拍打着海岸。
两只白皙的腿不断地晃动着,蓝怜轻轻地闭上眼睛,奶奶——我好想你……
这里不是我的故乡,奶奶,我的故乡,在那个有你的地方。就算那里被烧做灰烬,可是,我知道的,那是我的故乡。
奶奶,现在我什么都有了。也不用为钱发愁,手指随便勾一勾,就有无数的献媚者拿来我要的东西。
原来我是长泽家族的千金,奶奶,你知道长泽家族吗?日本的第一财阀——一听就很厉害的样子对不对?
可是,蓝怜的手指慢慢地握紧,眼泪从眼眶里猛地滚落,奶奶,我好想你,我现在过得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
可是……,蓝怜慢慢地闭上眼睛,黑色的浓密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这就是命啊!
我不能反抗它,不能再贪心了,不然就会受到惩罚。
你看,当年我那么贪心地想要和安然在一起,然后呢,然后……我就失去了你……
“你在哭吗?”一个突兀的男声猛地响起,在这安静的夜空中,像是一把利箭,猛地将蓝怜此时的发泄劈成两半。
蓝怜猛地睁开眼睛,然后看着面前已经换回便装的白楚辞。美目微怒,蓝怜冷冷地看着白楚辞:“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楚辞看着蓝怜,轻轻地摇摇头。刚刚他一直跟在蓝怜的身后,只是不知道蓝怜到底是在想什么,想得这么投入,竟然连身后有人跟着都不知道。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蓝怜踢掉高跟鞋,然后呆滞地看着夜空,然后掉泪……
现在这模样,不管怎么样,看起来都完全没有什么威胁性……
“我觉得宴会里面太闷了,”白楚辞将外套脱下来,抱在手里,然后坐在蓝怜的身旁,“我就想来找个地方透透气,谁知道你竟然也在这里。”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两个人现在坐在一起,不过是一个巧合,我可没有跟踪你。
蓝怜愣了愣,然后赤脚从长椅上下来,站在冰凉的地面上,然后弯下腰去捡被自己踢在一边的高跟鞋。
白楚辞摸了摸鼻子,看着蓝怜:“你不至于吧,我一来你就要走,怎么都觉得我被嫌弃了……”
蓝怜回眸,冷冷地看着白楚辞:“我给你腾地方,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说完,也不理白楚辞,大步朝着远处走去……
反正她和白楚辞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也不会再见面的。
只是蓝怜完全没有想到,白楚辞这个神经病,完全就是一个奇葩。第二天她一起床,佣人就跑过来和她说:“小姐,小姐,有人给你送花来了。”
蓝怜愣了愣,送花?她现在的身份是长泽尤奈,代表着整个长泽财阀,是长泽家族的继承人——冲着这些东西来的人,自然是数不胜数!
眼中满是不屑,蓝怜摆摆手:“一束花而已,丢了吧,不要拿来烦我!”
佣人却站在蓝怜面前不肯走,似乎面有难色。蓝怜眼眸微微眯起,然后看着面前非常拘谨的佣人:“怎么了,不是让你全部丢了吗,怎么还不去?”
佣人嗫嚅了一会儿,干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直接拉住蓝怜的手,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蓝怜愣了愣,但是还是没有甩开佣人的手。
很快,蓝怜就不淡定了,嘴角一阵抽搐,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把火在狠狠地燃烧着。
“白——!楚——!辞——!”,蓝怜猛地大吼,然后朝着站在花海中央的白楚辞飞快地跑去。
白楚辞嘴角微勾,满是妖孽邪魅,然后伸出手臂满是戏谑地说道:“哎呦,宝贝,慢点儿!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嘛,不就是几朵花,看把你感到成什么样子了!”
蓝怜真的真的就没有差吐血了,几朵花?妈的,谁告诉她,她家之前还有着路,现在团团全部都是玫瑰花,里里外外,至少包了五六层!
现在她家别说路,就是以前的草坪,喷池,空地,全部都被玫瑰花侵占了。
是,当一个男生送给一个女生玫瑰花的时候,这个女生是会很感动的。玫瑰花越多,女生就会越感动。
但是现在,她家里里里外外全部都是玫瑰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方圆几里,都是一股玫瑰花的香味儿……
蓝怜暴走了,白楚辞依旧伸着双臂,然后痞痞地笑道:“哎呀,小心点儿嘛,投怀送抱不用太积极了,我就送了几朵玫瑰花,你也不要太激动吗!”
“激动你个头!”,蓝怜咬咬牙,然后指着地上的一片鲜红,“你脑袋被门夹了吗,烧钱很好玩吗?!”
白楚辞伸出手去,一把搭在蓝怜的肩膀上,嘴角是满不在乎:“你嫌少了啊?那我明天……”
“滚!”,蓝怜真的是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暴打白楚辞一顿,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刚刚佣人是那副表情了。
“白楚辞,你今天怎么把这些花给我弄过来的——”,蓝怜顿了顿,她身上还穿着刚刚起床的睡衣,在这微微有些寒意的早上,被冻得有些难受,“你丫今天就怎么给我弄回去!”
白楚辞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地看着蓝怜。额,不是应该感动吗?以前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颇有痛哭流涕的感觉,只差没有以死献身了……
怎么蓝怜现在的表情不太对啊,仔细地看着蓝怜的脸,上面半毛钱感动的痕迹都没有。
白楚辞想了想,眼眸微微眯起,难道是他的策略不对?“咳咳……”,白楚辞清了清嗓子,然后酝酿出一脸温柔,看着蓝怜,“我昨天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银河所有的星辰……”
蓝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双手环胸,冷冷地看着白楚辞。
白楚辞咬咬牙,呵呵,他还不相信了。他一个和顾子南齐名的花心少爷,呸呸呸,情场高手难道还会栽在蓝怜身上!
他就不相信,蓝怜会一直无动于衷……
“ShallIcomparetheetoasummer’sday?
Thouartmorelovelymoretemperate:RoughwindsdoshakethedarlingbudsofMay,summer’sleasehathalltooshortadate:Sometimetoohottheeyeofheavenshines……”
(能不能让我来把你比作夏日?
你可是更加可爱,更加温婉;
狂风会吹落五月里盛开的花朵,
夏季的日子又未免太短暂;
有时候苍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热,
他那金彩的脸色也会被被遮暗;
每一样美呀,总会(离开美丽)凋落,
被时机或者自然的代谢所摧残)
来自于莎士比亚的英文情诗,白楚辞嘴角微勾,他天生语言天赋异于常人,所以当年为了泡妞特意记了几首英文情诗。
旁边的女佣一脸痴迷,回过神来,紧紧地抓住蓝怜的手臂,悄声说道:“小姐,小姐,答应他吧,白少爷好有才啊!天啊……”
蓝怜嘴角抽了抽,她身边的人,都这么好收买的吗?不过一首诗,怎么就倒戈相向了……
白楚辞眼眸清澈,笑着看着蓝怜:“不知道蓝怜小姐愿不愿意接受我的赞美呢?”
蓝怜嘴角斜勾:“你可以滚了,滚之前,记住把你的花带走!”
白楚辞有些呆滞,师傅,您家女儿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难搞定啊……
蓝怜慢慢地转身,脚下踩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往后走去。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蓝怜愣了愣,脚下微微一顿,刚刚白楚辞是用的中文,旁边的佣人听不懂他到底是在说什么,但是……手指慢慢地握紧,她知道啊……
那是,她说过那么多遍的语言,是从小到大,一直听着的熟悉的唯美清新。
“小姐,”旁边的佣人开口,却是用的日文,“白少爷在说什么啊,是中国话吗?虽然听不懂到底是在说什么,可是听起来还是很……舒服……”
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刚刚的感受,佣人最终选择了一个“舒服”。蓝怜慢慢地闭上眼睛,岂止是舒服啊……好久没有听到过这温暖的语言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蓝怜咬咬牙,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白楚辞看着蓝怜的身影,嘴角微勾,然后轻轻地念道:“玉炉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蓝怜眼中有泪滑落下来,不道离情正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白楚辞这下已经不再轻声念,而是直接朝着蓝怜大吼起来。蓝怜的眼泪越掉越厉害,这首《蒹葭》她怎么可能不熟悉……
小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首诗。在狭窄的房屋里面,她靠在奶奶膝盖上,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那个时候她还小,不知道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一读起来,总是停不下来。
脆利的节奏,美丽的意境……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人陪在她的身旁。
后来她慢慢地长大,依旧偏爱着这首诗,关于这首诗的所有,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选自《诗经·国风·秦风》,是中国古代现实主义诗集《诗经》中的一篇。全诗三章,每章八句。
此诗曾被认为是用来讥刺秦襄公不能用周礼来巩固他的国家,或惋惜招引隐居的贤士而不可得;现在一般认为这是一首情歌,写追求所爱而不及的惆怅与苦闷。
全诗三章,重章叠唱,后两章只是对首章文字略加改动而成,形成各章内部韵律协和而各章之间韵律参差的效果,也造成了语义的往复推进……
蓝怜慢慢地闭上眼睛,你看,她的蒹葭还在这里,依旧这么熟悉。可是,那个熟悉的人,让她靠在膝头的人,却去了哪里呢……
“白楚辞用三首诗就追到了小怜?”,安然眉头一皱,眼中满是不悦。
他只是不能接受,小怜对于白楚辞,竟然这么宽容。
季楚湘轻轻地摇摇头,嘴角是神秘的笑。与其说,白楚辞是用三首诗追到了蓝怜,还不如说,是白楚辞用过去的追忆,留住了蓝怜。
对于回忆的不可自拔与沉溺,当一个人的现在不幸福时,自然而然的,她就会在过往之中找寻,那些最快乐的时光。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交往了,”季楚湘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安然却是眼中满是暗色,恨不得把白楚辞毙了。
没错,他是在嫉妒,嫉妒白楚辞,这么轻而易举地,去到了蓝怜的身边。
季楚湘看着安然的脸,有一段故事,她是不会告诉安然的。就让安然对于白楚辞的嫉妒越来越膨胀吧,这样……才是决裂的关键呢。
这段故事就是,白楚辞很明确地告诉蓝怜,虽然两人是恋人的关系,其实他是把蓝怜当成小诗的。
“我当年害死了小诗,”白楚辞眼中满是愧疚和悲伤,“我会把你当做妹妹来看待,弥补你关于小诗的一切……”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这是我的事情。小诗在天上,也会同意,你接受我的弥补的。”
“所以说,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白楚辞定定地看着蓝怜,“不要客气。”
两个人以兄妹的方式相处,只是外人都不知道,一直以为他们是恋人。
蓝怜冷冷地看着白楚辞:“我不需要你的帮忙。”她不是那么自来熟的人,认识几天的人,迅速变成现在这诡异的关系,她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更别说什么帮忙了。
只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蓝怜没有想到的是,需要白楚辞帮忙的地方来得这么快……
那是一天早晨,长泽西川有些怒气冲冲地把她叫到书房,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尤奈,你和白楚辞是不是在交往?”蓝怜愣了愣,这件事的确差不多都传遍了圈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是的,爸爸,”蓝怜想了想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长泽西川,“您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啊?”
蓝怜不说还好,一说,长泽西川脸上的怒火就更甚。狠狠地看着蓝怜,长泽西川冷笑:“你既然在和他交往,为什么不尽你作为一个继承人应该尽的责任?”
继承人应该尽的责任?蓝怜不解地看着长泽西川,慢慢地走到黑色皮椅面前,定定地看着长泽西川:“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长泽西川从黑色皮椅上猛地站起,然后一把抓住蓝怜的脖子,手上狠狠用力:“不懂?尤奈,你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有些太舒服了……”
舒服到——忘记了自己叫长泽尤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