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阴谋与爱情
慢慢地回身，墨樛整个人在地板上面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垂在两侧的手慢慢地握紧，邪肆的眸轻轻地闭上，一张带着些许英气的脸在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是的，苏罂什么也不会知道。墨樛，依旧是那个失去了记忆的墨樛，眼中只有苏罂的墨樛。
苏罂不会知道，自己接近她的初衷是为了什么，那强大的力量……
更不会知道，自己就算在日常的相处之中慢慢地放弃城池，却依旧有些固执在心中深深不去。
没错，他利用了苏罂。在顾子南的婚礼上面，他催眠了苏罂。或许到现在，苏罂依旧不知道，她在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喜庆夜晚里面，到底做了什么。
慢慢地睁开眼睛，墨樛看着窗外。一阵凉爽的风慢慢地掠过，树木像是棉花一般，在空中被揉捏得碎片四溢。
天空之中，一片湛蓝，云朵的轮廓变得更加圆滑透明。
被催眠的苏罂，去到了顾司令的官邸，成功地盗出了他一直都想要的东西——c市的防御图。
他是M国地王，但是，看着c市慢慢地壮大，逐渐有超过M国的趋势——他不能忍受！那么，就把c市变成M国版图之中的一部分吧！
他地地位，并不稳固，心狠手辣，暗黑无情——对待不相关的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他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没有弱点，正是因为如此，所以那些想要拿捏他的人，才没有丝毫办法！
精通药毒，催眠，巫蛊……，M国就是这么奇异的地方，他就是站在那金字塔顶端的人。他的造诣，几乎是炉火纯青，再无第二人可以超越。
从小，他的世界里面，就只有冰冷，没有怜惜。每个人都对他畏惧，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但是，有一些人，却是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位置，他只有更狠更冷！
一边是权力的巅峰，权力带来的极大满足和站在那高处的居高临下的快感。另外一边，却是权力的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被毁灭！
这样极致的矛盾，造成了他多疑，敏感，狠毒的性格。可是苏罂——却是他生命里面的一个异数。
他不止一次想过，要杀了苏罂，这样……世界上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了。
可是，只要一看到那张脸，虽然冰冷但是却依旧会露出湖水一般温柔笑容的脸——他就止不住地想，再留她一天吧，再留一天好了。
苏罂，果然是罂粟，一接触就会上瘾。戒不掉，逃不了。他可以做出，这世间上最烈性的毒药的解药，却是没有办法去解开这叫做“苏罂”的毒。
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带着无比的嘲讽。他还记得，自己和千离的对话。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如果爱上一个人，就一定会先毁了她！因为他是不允许有弱点的。只是现在，一切都像是脱轨的列车，不受控制地胡乱行驶……
苏罂，苏罂，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砰砰砰——”，有节奏的敲门声猛地划破这安静，墨樛的思绪猛地被拉扯出来。慢慢地抬头，墨樛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门没锁，进来。”
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慢慢地走进来，虽然说是男人，但是脸上依旧带着些许少年的痕迹。
只是那张脸上，有着一种神秘的，不可探寻的忧郁。沉静，像是一汪动荡地湖水，慢慢地沉淀下来……这个人给人地第一感觉便是如此。
“你刚刚在想什么？竟然连我敲了那么多声门都没有听见。”千离双手环胸，微微倾斜着身子，靠在门口，“这可不像你，如果有人意图不轨，你是不是也一点知觉都没有？”
“意图不轨？”，墨樛身子微微坐直，整个人像是慵懒的狐狸，嘴角微勾，“你觉得，一秒够不够毒死一个人？”
千离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依旧是那个姿势，声音缓慢低沉：“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我收了人家的礼物，自然是要礼尚往来的。”
“哦？”，千离那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一抹明显的兴趣在脸上浮现,“你收了人家的礼物？这可是稀奇事！能够让你看上一眼地东西都是难得——不知道是什么礼物，竟然可以让你收下。”
“玉碎！”，墨樛说着，慢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白色的环状，上面有些许像是云彩一般的淡黑色。中间是鲜血一般的红色，像是把一颗红水晶嵌入了明月盘。
“玉碎，”千离重复了一遍，慢慢地伸出手去，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接过那玉佩,“你竟然真的完全凑齐了？！”
带着丝绸一般的轻轻的清凉，像是把手放入水中。平整的玉面，一些黑色的纹路，像是墨水不小心被水冲淡，泼洒在宣纸上。
“我想要的，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不过，这玉碎和红血玉扳指能够被凑齐，还要多亏了我那些棋子——都是它们的功劳！”
“呵呵，放长线钓大鱼。你从十几年开始，就一点一点慢慢地布下了这个局。c市谁又能够想到，有一个人，能够用十几年的时间，从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一直在在暗中撒网呢？”
“千离，你这样说，我会认为你在怪我。”“这是条件不是吗？没有什么可怪的，你当年救姐姐，就已经讲明了条件——我并不介意，让自己做你棋盘上面的一枚子来换姐姐的平安。”
墨樛眼中没有什么波动，天空变得越来越高远。小的时候，总觉得天空触手可及，只是当我们越长越大，才发现，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
“蓝汐怎么样了？还没有醒来吗？”“应该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我这个赌会不会赢——或许，会输吧。”
“千离，你就是心太软。当初付出那么多，花了那么巨大地代价，才封印了她的记忆……”
“我只是不想看她那么痛苦。每次看着她偷偷地寻找着那些失去的记忆，那些找回就一定会让她血流成河的记忆，我都觉得自己当时错了。”
“呵呵，错了？”墨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眉梢慢慢地上扬,“如果不是你，她能不能活到现在还是一个问题。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你？”
千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最后的结局，到底谁又知道呢？上帝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爱不得，恨不得。
“这是我想要的赌约，不管结局是什么，我都会尊重她的选择。只要她开心就好。”
心脏慢慢地被撕裂，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猛地撞击着千离的五脏六腑。
是的，不管结局是什么，他都接受。
姐姐，你听到了吗？不管结局是什么，我都站在你的身后。
哪怕你最终还是要回到莫风的身边；就算你最后还是要背弃所有曾经向我许下的诺言；就算你最后还是选择抛弃我……可是姐姐，我真的这么深深地爱着你……
“真是搞不懂你，”墨樛脸上露出一丝嫌弃,“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让我再次为她植入一段记忆。如果这样，那段记忆里面，将会只有你一个人——莫风，从来不会存在。”
沉默了一会儿，千离还是摇摇头，眼眸微微抬起，看着窗外开得正妖娆的火红罂粟。
他记得，几年前姐姐来这里的时候，也正是这个时候。罂粟开得一簇一簇，像是燃烧地火焰，猛地绚丽在空中，毁灭一片孤寂清冷。
转眼间，就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着，他可以感觉到时间带着明显的恶意，毫不留情地向未来奔涌。
那个未来——他现在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不会有蓝汐的存在。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每个小时有六十分钟，每分钟有六十秒。
时间从来不会搞错，以永远的速度，永远的频率大步向前摇动着。
可是，姐姐，我要用什么样的速度，才能与你相遇，去到你的爱情里？
如果真的没有你，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么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让人望而却步。
“要是蓝汐醒来，真的选择回到莫风身边，千离——你要怎么办？”，墨樛突然开口，声音里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我知道，谁都不可能和谁永远在一起，我们必须学会失去。甚至此时此刻，我已经有了一种会失去你的隐隐预感……
可是，姐姐，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第一次在那肮脏的街角见面的时候，我身上的疼痛，雨点一般的拳头，我都没有落泪。
是的，我咬紧了牙关，只是努力地想要眼泪不要流出来——可是姐姐，在你出声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落了。
那个时候，我就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要你可以开心，我愿意舍弃一切。这个人，就是我用尽一生，想要让她笑容常在的人了……
“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墨樛似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我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必须要你出面。”
千离愣了愣，似有些疑惑不解。的确，墨樛的能力之恐怖，这世界上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的事情。
“别用那种眼光看着我，”墨樛的嘴角抽了抽，“这件事还真的是非你不可。”
“什么事？”“跟我来。”，墨樛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慢慢地向门外走去。
尽管有些不解，千离还是紧紧地跟在墨樛身后。穿过长长的走廊，一道隐秘的楼梯慢慢地展现在两个人面前。
眼眸微微眯起，千离当然知道这里是哪里——研究室！只是，墨樛带他来研究室干什么？
“请伸出手指，进行指纹掌纹匹配。”一道机械的女音传出，带着公式化的节奏，不快不慢。
墨樛轻抬手掌，放在一块凹陷下去地地方，“匹配成功，身份确认。”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就是闪着冷色的两扇钢化门猛地打开的声音。
千离抬脚，缓缓地走进研究室。像是所有的研究室一般，宽敞，明亮——各种试剂，药瓶，各式各样的工具，冰冷的手术台……
在看到手术台上面的那个身影以后，千离猛地一呆……那是：“墨蓝鸢？”
嘴角慢慢地上扬，墨樛轻笑，声音里面却没有什么感情：“或许现在，应该叫她蓝怜。”
千离眼中一滞，蓝怜？就是说，安然和蓝怜已经见面了？那么……慢慢地闭上眼睛，也难怪，墨樛可以凑齐所有的玉碎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慢慢地从心底升起，千离发现，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真的是深不可测！
用了十几年布下一场局，用了一枚又一枚棋子，将所有人都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心中微微庆幸，还好，他是自己的兄长。如果是敌人，真是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悲惨下场！
想到苏罂，千离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啧啧啧……
“帮蓝怜恢复她的脸，然后将她的身体机能全部恢复。”墨樛看着那张毁容地侧脸，眸中一暗，“她的脸，不能有任何残缺，我实在是不喜欢有缺陷的东西。”
“我倒是奇怪，就算是安然把玉碎给了你，你也不应该会有这么上心。”
猛地想到了什么，千离眼眸微微眯起，眸中兴趣更浓。啧啧啧，这么上心该不会是因为苏罂的缘故吧？
因为苏罂会开心，或者说蓝怜要是有什么意外……苏罂肯定会是最难过的那个。千离之前就觉得奇怪了，按照墨樛那暗黑的性子，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么会把蓝怜的脸看得这么重？
原来苏罂在墨樛心里，已经占了这么多位置了吗？
眉头一皱，不过，想到要是苏罂知道墨樛做的一切之后——那副血腥残忍的画卷慢慢地展开在面前的时候，恐怕墨樛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
毕竟，被自己信任的人算计，当做是一枚棋子，随便哪个人都受不了。更不用说，苏罂那种血气的女子。
“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记住，把你所有的本事拿出来。一个月以后，我要看到一个正常人。”
“不会身体虚弱，不会功能容易紊乱。还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你不要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顺利出生。”
千离脚下顿了顿，然后抬脚朝着手术台走去。蓝怜双手重叠在一起，规矩地放在胸口。
胸脯均匀地起伏着，苍白的脸上有泪水地痕迹，长长地睫毛像是摇摇欲坠的蝴蝶……
“为什么一定要抱住这个孩子？”，千离缓缓开口，眼中满是不赞同，“你明明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这话是什么意思墨樛当然知道，这个孩子——和蓝怜的身体恢复，是不可共荣的。
如果想要让蓝怜的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那么万万之策就是，现在打掉这个孩子！！！
“她会伤心，”墨樛眉头微微皱起，然后手掌微抬，伸出食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她……很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她”指的是谁千离当然知道，只是……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墨樛对苏罂的感情竟然已经至此了吗？
“好，我答应你，这个孩子，一定会顺利出生。”
过了很久很久，千离才慢慢地开口。
轻微的点点头，表示回答，墨樛转身往研究室外面走去。千离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眸色深深。
没错，他其实和墨樛是一卵同胞的兄弟。只是他们家族，从一开始，就会有有一个世代流传的残忍做法……
不管是私生子还是血统纯正的孩子，只要是两个，就必须要舍弃一个。
将两个孩子养到一定的年纪，然后再由一群人来评判他们的资质——如果是白被认为略等的那个，就要被抛弃！
而他，当年就被丢到了那个鱼龙混杂的街道。从被丢弃的时候，他就一直被欺辱，被压迫……一直到蓝汐出现。
而墨樛，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墨家的继承人——从小天资聪颖，异于常人！不管是药毒，还是催眠，他几乎都是能够在很快时间掌握，并且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墨家是传承了千年的古老家族，这些诡异秘术，从上古流传。但是，墨家太过于庞大，根深但是枝散——不少人虎视眈眈，想要把墨樛从那个位置上面拉下来，然后自己取而代之！
他和蓝汐一起生活的日子里面，多亏了陈之。他发现了自己身上潜在的天赋，并且一手教导，让他成为了医术上面的鬼才！
而且，在那漫长的相处之中，他还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陈之，竟然是……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秘密，而墨家又是这样冰冷血腥的地方，所以他最后选择了那样的结局。
后来，墨樛找到他，要他回到墨家——并且助他一臂之力，巩固家主的位置。
他当时没有答应，但是后来为了蓝汐，他终于还是选择回到那个丢弃他的地方。并且，作为医治蓝汐地条件，他自愿去帮墨樛做一件事——拿回一块玉碎！
他身上有着常人没有的医学天分，这就在某种程度上说明，墨樛药毒医全部掌控在手中——那些一直打主意的人，任凭谁都要忌惮几分了！
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蓝怜，千离脸上神色莫名。多年前，他曾经见过这个女孩一面，是远远地看着。
和蓝汐两个人手挽手，脸上洋溢着欢快幸福的笑容好像世界都在手中一般。
只是没有想到，再次见面的时候，蓝怜却浑身是血，像是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当时蓝怜只剩下一口气……还多亏了墨樛给她吃了一些东西，才让她的身体可以多坚持一段时间。
身体内部机能的极度破碎，甚至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破坏——他一眼就看出，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然后回落到地面造成二次伤害！
只是那时，他不知道蓝怜竟然是蓝汐地妹妹。两个人都姓蓝，呵，据说还是被不同的人捡到取的……
是不是这对姐妹之间，其实是有一根长长地隐形的线将两个人紧紧地绑在一起的？不然为什么两个人的命运都这么相像？
蓝汐后来也是全身血淋淋，像是破碎地布娃娃……蓝怜和蓝汐，都在他和墨樛手中恢复原状，但是却又都被抹去了记忆。
现在，蓝怜再次来到他的面前。怀着安然地孩子，脸上是被毁掉的一半脸……那么心呢？
恐怕被破碎得，一点痕迹都抓不住了吧？姐姐，那么你呢，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你的心，是否也像你的妹妹一样——破碎，分裂？
墨樛站在房间里，双手背在身后，眼中是一片阴冷。
“家主，”米斯跪在地上，双手慢慢地紧握成拳，“玉碎，我已经交给您了。”
“所以呢？”，墨樛的声音冰冷，从中听不出来有什么感情。但是米斯却是浑身一颤，放在地面上面的双手慢慢地攥紧成拳，只是——心中的那折磨更加强烈，战胜了她此时的恐惧。
“我想……离开司修辰！”，米斯慢慢地闭上眼睛，“曾经经历过的东西，米斯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你当年来到我的身边的时候，心中满是强烈的恨意，想要把司修辰碎尸万段。但是，那个时候，我却是知道的。”
。墨樛微微顿了顿，然后慢慢地转身，定定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米斯：“你对司修辰，除了那恨意，还有着浓溺的爱！”
“米斯知错！”，脸上满是惊恐，米斯的头垂得更低，“可是家主，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
“米斯——你在说谎！”米斯——，你在说谎！明明是不大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威胁之意，但是米斯却觉得自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像是在深海里面游泳的人，猛地一下子，被巨大的海浪包围，不能够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