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安然此时满心都是面前的蓝怜，自然没有时间注意到背后床上季楚湘的动作。他只看到，蓝怜的脸色好像越来越不好，越来越难看！
蓝怜嘴角微勾，然后浅笑：“你最后还是会娶季楚湘的的，昨天晚上你喝醉了，一只紧紧地抓住季楚湘的手，说得那么情深……”
这些话都是季楚湘刚刚说的，安然愣了愣，眼中满是惊恐，小怜都听到了？
“既然我不过是一个玩具，”蓝怜薄唇微启，心中却像是被割裂一般的疼痛，“那你就回到你的前面未婚妻身边去便是！”
本来安然已经当着全c市人的面，宣告了她蓝怜才是他的未婚妻——这是她当初回到安然身边的条件。
想着，这样，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安然身边了……蓝怜轻轻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只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慢慢地闭上眼睛，蓝怜再次睁开双眼时，眼中已然是一片冰冷，没有了任何的多余的情绪。
“小怜？”，安然看见蓝怜这个样子，心中一阵惊慌，不自觉地唤出了声。
蓝怜薄唇微启，眼中冷热，似乎没有任何感情：“滚！”，一个“滚”字冰冷决绝，干脆利落，像是要一下子斩断所有情丝牵绊。
安然愣了愣，手上不自觉地微微松动，蓝怜飞快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跑去。
安然眼中满是惊慌，抬脚就要往门外跑去，却觉腰上狠狠被抱住。
慢慢地回头，季楚湘满眼都是泪水，紧紧地抱住安然的腰：“安然，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害怕……”
“蓝怜是你心上的肉，可是安然，你也顾及一下我啊。不管我们生活在什么高度，可是安然，我终究是一个女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季楚湘一边说，浑身一边颤抖，慢慢地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嘴，慢慢地蹲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直掉。
安然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季楚湘满眼的泪水，生生地把即将脱口的话语咽了下去。
安然慢慢地回头，看向门口早已没有人影的地方，双手慢慢地握紧。
深吸一口气，安然眼中满是烦躁。罢了，先安抚好面前这个吧。
安然此时心中想的是，现在蓝怜正在气头上，他不管是说什么话，肯定都是听不进去——闹到最后，一定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等会儿再去找小怜吧，安然如是想，那个时候，蓝怜的火应该也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安然不知道的是，一年以前，他选择等到蓝怜气消了再去解释，等到的是蓝怜消失，整日思念。
而这次，他要等待的，不再是生离而是永远的——死别！
最可笑的是……日后安然回想起来，真是恨不得打死自己，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追出去？为什么……总是要等？！
他再好好地解释解释，对于这一切，他自己也完全都是云里雾里。
你问安然难道没有怀疑过季楚湘吗？不，他是怀疑过的，怀疑过的不仅仅是季楚湘，还有她昨天递给自己的酒……
但是，安然想到昨天他和季楚湘推心置腹地说了那么多话，感觉两个人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
关系再怎么样僵滞，可是到了昨天，季楚湘有什么坏心思，应该也不会再对他干什么了。
其次，安然定定地看着蹲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的季楚湘，季楚湘如果是算计好的，现在又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手掌之下，季楚湘眼泪不断，嘴角却微微勾起——蓝怜，你输了！
安然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你别哭了，我去洗个澡，等会儿出来我们两个人再合计合计，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
白皙的手慢慢地从季楚湘脸上移下，挂着满脸泪水，季楚湘努力止住哭腔，轻轻地点点头。
安然此时满心烦躁和怒火，但还是强忍着，走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的门慢慢地关上，里面吹来疯狂的水冲击地面的声音，季楚湘慢慢地从地面上站起。
妆容精致的脸上依旧有泪，只是之前的伤心欲绝早已消失不见，取代的，不过是一脸冰冷和毫不在乎。
慢慢地走到床边，季楚湘看着白色上面的刺眼红色，嘴角微勾。
蓝怜，我说过，你不应该回来的，你看，多不好，输得一败涂地呢！
笑容一点一点在季楚湘眼中凝滞，季楚湘白皙的手指慢慢地握成一个拳头，你竟然敢抢我的东西……蓝怜……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东西？！
清晰的铃声在空中慢慢地环绕扩散，季楚湘慢慢地收敛脸上的戾气，拿起皮包里面的手机：“喂？”
“呵呵，大小姐，怎么，事情成了吗？没有败露吧！”
季楚湘嘴角慢慢地勾起，然后优雅地坐回床上：“败露，败露什么？”
“呵呵呵，听着您这语气，怎么，胜利了？完胜吧！”
季楚湘慢慢地伸出自己的手指，看着上面的大红色丹蔻，她就是喜欢这大红色，红地这么艳，红得这么美。
“什么都好，就是你弄的那个红色药水，搞得像是破产一样！”
那边的人愣了愣，然后传来一阵大笑：“大小姐，您就知足吧，那个药水颜色最好，你看，连安然那么精明的人都没有发现吧。”
“的确是没有发现……”，季楚湘慢慢地放下自己的手，眸中的光暗了暗，“计划继续，你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记住，我要的是轰轰烈烈！”
不止是安婛，还有整个c市的，上至豪门贵族，下至平常人家……
“好的，”那边顿了顿，“保准您满意。”
听着浴室里面的水声渐渐变小，季楚湘眼眸微微眯起，手中迅速挂断手机，扔进皮包里面。
不一会儿，安然就穿着浴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脸上阴暗黑沉，充分地显示了他心情到底是有多么不好。
安然放下手中擦头的毛巾，然后看着呆呆坐在床边，满眼通红的季楚湘。
抿了抿唇，安然慢慢地走到季楚湘面前：“季楚湘。”
闻言，季楚湘缓缓地抬起头，像是一个木偶一般，眼中满是僵滞。
“昨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道歉？”，季楚湘语音婉婉，带着幽怨，慢慢地从床上站起，“道歉你就可以把昨天我所失去的还给我吗？”
“是，我们这个圈子，或许大家都不把女孩子的清白当做一回事，可是看法是一回事，做法又是一回事。”
“不管我们看得到底是有多开，可是安然，我还是放不开！不管过去我玩得到底有多嗨，到底是有多忘性……”
季楚湘双手慢慢地握紧，像是拼命地抑制什么一样，恨恨地看着安然：“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把自己真正交出去过！安然，你懂不懂，清白对于我们这种未出嫁的女孩子到底是有多重要？”
安然沉默着，没有开口微自己辩解一句，任凭季楚湘有些歇斯底里地哭诉着。
“就算我以后真的遇到一个自己所爱之人，他表面说着不在意，可是心底还是会有一根刺！”
季楚湘伸出手去，狠命地捶打着安然：“你这个混蛋，混蛋……呜呜……现在好了，我不过是一支残花败柳，这下就是全c市人的笑柄了！”
本来一个私生女就已经够季楚湘受的，还好有着季氏这块锦绣的包裹，但是现在……
安然任凭季楚湘在自己身上捶打着，眼中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安静得有些诡异。
过了一会儿，季楚湘终于累了，放下自己的手，重新坐回床边，猛地大哭起来。
安然看见季楚湘哭得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蓝怜。
季楚湘尚且如此，那个丫头，将会哭成什么样子？安然只觉得心上生疼生疼，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飞到蓝怜身边，陪着她。
只是——看着眼前掩面而泣的季楚湘，安然缓缓开口：“这件事情，我向你保证c市不会有除了你我第二个人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你没有必要担心，自己成为残花败柳，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一抹笑意从季楚湘眼中飞快闪过，很快很淡，转瞬即逝。
可惜安然……没有看到……
“至于你说的，以后喜欢的人会嫌弃你，这个也完全不必担心。”安然看着窗外，眼神游弋，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你，你以为，他会在乎这么一层膜吗？”
一个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把你融入骨血，这种事情更多的是心疼，而不是嫌弃和责备。
季楚湘愣了愣……眼眸微微垂下，满是暗色，呵呵，是啊，一个人如果是真的喜欢你，还会在乎这个吗？
一个人影快速地从季楚湘眼前闪过，嘴角满是苦涩，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徒劳……
安然定定地看着季楚湘，当务之急，就是要堵住季楚湘的嘴，只要季楚湘这边安抚好了，那么就相当于c市众口悠悠被堵死！
安然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他才能放心地去安抚蓝怜。这样，以后蓝怜嫁给他时，才不会遭人话柄！
安然此时还在想着，要为蓝怜以后嫁给他铺平道路，只是……他和蓝怜……已经没有所谓的以后了……
此时的蓝怜正躺在一片鲜红之中，眼前的景物一点点地模糊，看不清楚轮廓。
耳边，是喧嚷的人声，各种的鸣笛声，还有各种各样的烦人声音。
蓝怜努力地睁开眼睛，抬眸寻找着那一抹身影……
就算你背叛了我，有液体从蓝怜眼睛里慢慢地掉落，融在鲜红之中，很快就被吞噬消失，可是，我还是想要再看看你……
看看你帅气逼人的样子，看看你温暖的笑容，霸道吃醋时候的腹黑。
蓝怜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痛，就连睁着眼睛这种事情，都变得如此费力。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安然，我放不下的，原来最是你啊……
一个白色的身影猛地来到眼前，蓝怜愣了愣，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抬眸，嘴角依旧是笑容：“你来了——”
白楚辞浑身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把蓝怜抱在怀里，眼泪竟然这么猝不及防地掉落：“你不会有事的，小诗，你不会有事的……”
幼年时候的场景再次在眼前闪现白色的雪，鲜红的妖娆，还有……嘴角带笑的小诗……
“哥哥……”，白诗抓住白楚辞的衣领，然后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小诗总算是……来得及……”
白楚辞只感觉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然后瞳孔猛地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怀里的人，浑身颤抖。
慢慢地举起手，满是鲜红，还带着黏润的湿意，白楚辞抖得更加厉害。
“小诗……”，白楚辞抱紧怀中的小人，然后不断地重复着，“小诗别怕……别怕，哥哥带你回家……回家……”
“哥哥，没用的……”，白诗努力地伸出手去，然后抚上白楚辞的脸，“小诗好高兴，这辈子遇见你！”
只是可惜这辈子太短，下辈子不及，她只是难过，不能陪着哥哥长大了……
“你怎么这么傻，小诗！”白楚辞紧紧地抓住白诗的手，看着那些妖冶的血，一点一点，染红了白色的雪。
“哥哥，你要相信妈妈……”，白诗努力地开口，为什么，连张口都感觉这么费力呢？
“好，小诗，哥哥答应你相信妈妈，你再忍一会儿，不要说话，不要说话了……”
应该会很快的，应该会很快的……白楚辞看着怀中的白诗，将脸贴在白诗脸上：“小诗……再等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你要坚持住，等到你好了，哥哥就带你去法国……”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看看那里的薰衣草花园吗？还有埃菲尔铁塔……”
“然后我们再去日本看樱花，你不是特别喜欢粉红色吗……”“哥哥……”，白诗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白楚辞的模样，“小诗把你长什么样子记在心里了，下辈子，小诗一定不会认错的……”
“没有下辈子，没有下辈子！”，白楚辞的眼泪不断地流下，“我只要你活着……”
“哥哥，我总算是……死得有些价值了。”
“你一直那么耀眼，我有的时候也会想，爸爸妈妈好偏心啊，为什么哥哥的优点都不分给我一点呢？”
“我一直那么卑微，感觉不到自己的价值～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难过……”
“别说了，别说了，小诗，求你，不要说了……”，白楚辞紧紧地抱住她，然后泣不成声。
“我要说，我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尽管力气像是流沙一般不断地溜走，心脏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可是她知道，再不说，就没有以后了。
“哥哥，我总是看着你，在想……我的价值在哪里呢？既生瑜何生亮，白诗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有没有价值……为什么要别人来评判？
“可是……哥哥，”，白诗抓住白楚辞衣袖的手紧了紧，眼皮越来越沉重，已经要到极限了，她还有好多想要说的。可是没有时间了……
“我……我还是……很高兴……高兴……遇到……遇到……你，遇到……遇到，这么好的哥哥！”
白楚辞眼眸里面满是泪水，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咳咳……”，蓝怜只觉得这一声声咳嗽，让她五脏六腑都是疼的，“阿辞，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吗？我都要死了，你还对着我叫小诗……真是偏心啊……”
白楚辞愣了愣，然后猛地回神，慢慢地低下头，看着怀中的蓝怜。完全没有死亡的悲伤恐惧，嘴角带笑，无比安详……
“小怜……”，白楚辞眼中的泪水一大颗一大颗地掉落，手臂不可抑制地颤抖，“你不会死的，你相信我！”
“你的眼泪掉到我伤口上了，”蓝怜费力地咳嗽着，满脸嫌弃，“我要被疼死了，你就不能不做出一副这种样子吗……”
“我还没死呢，”蓝怜努力挤出来一个笑容，“看你这哭丧哭得。”
白楚辞眼中的泪掉落得更加厉害，不管多少年以后，c市所有的人恐怕都不会忘记，这个让人震惊的场面。
白家楚辞，日后的c市暗帝，抱着一个女孩，哭得满脸泪水。
看着蓝怜身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得不成样子，白楚辞的手抖了抖。
看着白楚辞的眼光，蓝怜也慢慢地移到自己胸前，嘴角满是笑容：“刚刚出门没有看马路，被一个大货车撞飞了，上面的钢筋，好像……”
“别说了，别说了！！！”，白楚辞眼中满是疯狂，然后扭过头去，对着人群大吼，“救护车呢？救护车呢？”
“白少，救护车还在路上！”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应声。
“蓝怜，你再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白楚辞紧紧地抓住蓝怜的手臂，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相信我。”
蓝怜的意识在慢慢地涣散，身体里面流出来的，不仅仅有血，原来还有自己的意识啊……蓝怜如是想。
看着蓝怜忽睁忽闭的眼，白楚辞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务之急，就是要一直和蓝怜说话，让她不要闭上眼睛。
“蓝怜，你不要睡，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蓝怜慢慢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白楚辞的脸，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似高兴，似悲凉：“真是没有想到，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你。”
“白楚辞，其实我很高兴，可以……遇到这么好的你。”
白楚辞看着蓝怜每说一个字，呼吸似乎就变得更加艰难，眼中闪过一抹悲痛：“你不要说话，不要说了。听我说就好了……”
“哥哥……”，蓝怜一声轻轻的呼唤在白楚辞耳边响起，明明似一条丝带虚无缥缈，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之中，白楚辞却猛地一僵。
蓝怜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真的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一直都想叫你一声哥哥的，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出口，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白楚辞眼中的泪水掉落得更加厉害，眼睛鼻子都是酸涩。
“你不要说话，因为我已经要没有力气了”蓝怜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的云朵，“好漂亮的云啊，白，软，温柔。真是可惜，今天之后，我就再也看不到这么漂亮的云了。”
白楚辞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想到刚刚蓝怜说的话，又把到嘴角的话咽了下去。
“其实……”，蓝怜努力地伸出手去，像是想要抓住天上那朵云，嘴角慢慢地勾起，“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啊……”
白楚辞的身子几不可闻地抖了抖，蓝怜眼中满是笑容，好像现在，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安然，季楚湘，背叛，爱情……蓝怜慢慢地闭上眼睛，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不准睡！”，白楚辞看着蓝怜闭上眼睛，浑身颤抖，使劲儿地摇着蓝怜的肩膀，“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不准睡！”
蓝怜吃力地睁开，似无奈，似苦涩：“哥哥，我好累啊……”
白楚辞对于她，真的是哥哥了，只是以前，碍于情面，她一直叫不出口。谁知道，现在才发现，哥哥叫起来这么顺口。
“真是可惜……”，蓝怜轻轻呢喃，鲜红的血液从胸口渗出得越来越多，白楚辞满手都变了颜色，“我还没有和苏苏道别呢，她一定会很伤心的。”
她回来，和苏苏相处的时间还那么短。就在之前，苏苏还说要去外地出差，暂时回不来了。
蓝怜眼前一阵恍惚，苏苏苏苏，我的苏苏……你现在又在哪里，我好想……让你抱抱我。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蓝怜凭着最后一点儿意识，努力地抓住白楚辞的手：“记得，我要是死了，一定要不要把我火化，不要深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