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即使见到程右,言信曜也没有再提他与苏媚的话题。
倒是程右,上车之后,紧紧挨着陶如篪,似乎怕他跑了一般,甚至用手紧紧扯住他的手腕。
陶如篪倒无妨,只不过,从程右知晓身世到现在,也不过一两天的功夫。程右心态恢复的如何,正是他关心的问题。
似乎能读懂他的心思似的,陶如篪刚要张口,程右便道:“陶异士放心,无论程家、卓家,对我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往日云烟。我虽姓程,但身体里流着的,是姨母的血。从小到大,我唯一的亲人便是姨母。往日无论受了多严重的伤,遭了多大的难,都是姨母舍身相互。哪有什么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一切,都是姨母呕心沥血的结果。我的命,是姨母给的。”
程右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瞧了眼泪眼朦胧的言信曜,只是又紧紧握了握陶如篪的手,便没再开口。
陶如篪也抚一下他的头:“你能想开便好。既然如此,今后就不要再冲动而为,以身犯险。否则,岂不辜负了道然师婆的一番苦心?”
“程右谨记。”
不知不觉中,许久未开口的言信曜已经贴着车窗睡着了。只不过手一直揣在胸口里,似在摸着什么东西。
陶如篪将他的手放好,又为他盖上一件外衣。
又在茫茫山路中行进了将近一个时辰,车子在靠近一村庄的位置停了下来。
陶如篪与程右下了车。
前面只有莫流年下车,见到他二人,更是热情地招呼他们过去。
“陶异士,昨夜里没有来得及问候,失礼失礼。”说着,莫流年抱拳鞠躬,甚是恭敬。
“这怎么敢,”陶如篪紧忙回礼,“我只是周家的小卒,可担不起这份大礼。”
“你在周家是小卒,但在我眼里,是友人,是知己。”
“既是友人,那更无须客气。”
莫流年畅快一笑,再一瞧陶如篪被程右紧握住的手腕,眼睛里飘过一丝的戏谑。凑到陶如篪耳边,又道:“想必陶异士没有忘记咱们曾经打过的赌,如今我赢了,你可欠我一次。”
陶如篪只是点头笑笑。程右见两人的目光均朝向他,脸色瞬间漾上绯红,撇开陶如篪的手,站到他身后不易被人瞧见的位置。
莫流年拍着陶如篪的肩膀,说了声“好福气”,将手指向前方,又道:“过了这个村子就是东海的管辖区域。以往我往返于北阜东海之间,总要在这村里住上一晚的,如今时间紧迫,我向周二小姐言明,待半个时辰再启程。陶异士感兴趣的话,不妨与我一起逛一逛?”
陶如篪忙点头。做了半天的车,也应该出来走走。
只不过他瞧着这村子在山脚之下,村舍低矮颓败,零零散散,也并不像是可以散步或消遣的地方。
莫流年又遣来洪蓝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便随莫流年进了村子。
时至正午,此时应是炊烟四起,孩童欢呼,鸡犬雀跃之时,但步入村子,却宁静非常,村舍之间更不见行人来往,连鸡犬也不见一只。
道路可谓崎岖,身边草木东一团西一簇,也不见任何有人养护的痕迹。
还未等陶如篪开口,身边莫流年深吸一口气之后缓缓道:“这个村子原先被称为长盛,但如今,这里的人都习惯叫做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