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不再平静,本来宽敞的街道停满了小轿车,身着西装,戴着礼帽的人们下车进入科勃采夫电影院。热热闹闹的平民不被允许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各方富商与政要之间的窃窃私语。
电影院门前铺设上红色地毯,两边摆满花束,姹紫嫣红,愉悦人的眼睛之余,最重要的是指引走上正确的道路。
刘铭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停好车,压低帽檐,跟随人流进入电影院。一个人压低身形,向刘铭这边凑过来,递给他一张纸条。刘铭快速将其插入口袋,扭头偏离人流,独自进入卫生间。
字条上用摩斯密码写着:“哈尔滨广播电视台已经迎来新客。”
刘铭赶紧把纸团成一团,将其丢入马桶,冲入下水道,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洗手间。
于此同时,哈尔滨广播电视台,一个俄国人推门而入,无视他人的阻拦,快步奔向办理窗口。
“先生,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科勃采夫举着抄写的合同,他似乎已经和某人有所预定。
“是刘铭要我来的。”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没多问,他们已经懂了来者的目的。
刘铭进入并购典礼现场,让眼望去,位置已经快要坐满了。他往里走,终于找到了个角落坐定,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端坐于此,他聚精会神盯着前方,那是即将签署并购仪式的地方。他用余光注意到了刘铭,即便刘铭把帽子压得再低,哈尔滨商会主席谁又能认不出来。
“刘会长,许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火车站,不知您是否适应哈尔滨的气候,这个工作又习惯与否?”
刘铭注意到坐在身旁的老者正是沈万严,回复道:“哈尔滨气候很宜人,商会主席的工作和这平静的气候相反。”
沈万严呵呵一笑,“哈尔滨的水啊,比贝加尔湖都要深。”
刘铭点点头,不再说话。
“工作辛苦了。”
刘铭笑道:“应该的。”
沈万严抬起头向前方示意。姚裕华来到了影院银幕前,台下的议论声渐歇,全场的目光聚焦于姚裕华身上。她背后的银幕缓缓亮起,呈现出经过艺术加工四个大字:荣欣粮行。
姚进孝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杯金黄色的葡萄酒。显然是喝醉了,脸颊通红。兰悦搀扶着他,坐在了第一排,姚裕萍看上去正常许多,只是脸上止不住的笑容。
随着影院响起隆重的开场音乐,姚裕华仪态端地站在台前。
“欢迎各位参谋加科勃采夫电影院和荣欣粮行的并购剪彩典礼。今天,荣欣粮行收购科勃采夫电影院签字仪式在这里隆重举行,这是荣欣粮行扩大业务道路的里程碑,也是科勃采夫电影院经经营不善、黄牛泛滥和定价不合理等种种失误造成的必然结果,选择加入荣欣粮行是明确的,是双赢的选择。在此,我代表荣欣粮行,感谢各位来宾的支持,没有你们,荣欣粮行也走不到今天。我对现场的各位商界、政界和军届的朋友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荣欣粮行不会忘了你们。”
在姚裕华发表讲话的同时,哈尔滨广播电视台,科勃采夫用最快的速度办完了手续。
“我们很同情您的遭遇。”临走前,工作人员这样和科勃采夫说道。
科勃采夫摆了摆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那是我的心血,我的人生,我的一切。”
“在刘会长的安排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科勃采夫电影院,姚裕华要工作人员搬上来两张桌椅,两份合同则由她自己亲自摆好。
“如今的哈尔滨,是充满机遇的哈尔滨。在这里有仿佛有无尽的生意可以做,只是有生意就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机遇。荣欣粮行向来不畏惧竞争,向来擅长抓住机遇。昨天,我们是米面粮油的卖家,今天,我们收购科勃采夫电影院,不仅是我们粮行业务的扩张,更是我们的一次勇敢的尝试。我们不会忘记初心,我们依旧保证优质米面粮油的供应;我们也不会忘记创新,欢迎各位到科勃采夫电影院看我们的电影,也欢迎各界多多投资我们科勃采夫电影院。”
姚裕华示意姚进孝、姚裕萍和科勃采夫开始签字,在底下快要喝醉了的姚进孝还没反应过来,走路都不在一条直线上。其母兰悦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拉着他上了台,好不容易才歪歪扭扭地签下“姚进孝”三字。姚裕萍也签完字之后,却迟迟不见科勃采夫的身影。
“科勃采夫去哪了?”
姚进孝借着酒劲大声嚷嚷道。
一个人从外面大力推门,门撞到墙壁发生巨大的声响,吸引全体的目光。
姚进孝音调婉转地,带一点嘲讽的对科勃采夫说道:“科勃采夫先生,我能理解您不愿面对这个场合。”
姚裕华打断了姚进孝,上前帮忙搀扶累得直不起腰的科勃采夫。科勃采夫气喘吁吁地走上台,难掩伤心之情,还是签下了这一纸合同。
待二人都签完字,姚裕华将两张纸高举,向典礼上的众人展示。
“电影院全部股份归于荣欣粮行,由我妹妹姚裕萍和弟弟姚进孝共同持股。我最后再次衷心感谢各位嘉宾、各位朋友对荣欣粮行多年来的支持,现在是聚会时间,各位请便,酒水不限量畅饮,祝各位尽兴!”
姚裕华携兰悦、姚进孝和姚裕萍下台,科勃采夫有些魂不守舍,梦游似的往后排游荡,被刘铭拦下。他把科勃采夫拉到旁边的座位上,面部朝前,嘴上却在和科勃采夫说话。
“成功了吗?”
科勃采夫呆滞的眼中焕发出一丝生机。
“就在最后那一分钟,我成功了。”
刘铭点点头,松开了科勃采夫的手。科勃采夫起身,继续失神乱晃。
沈万严拍了拍刘铭的手背,“姚裕华来了。”
刘铭站起身,向她微笑致意。姚裕华回以他微笑,坐在了一起。
“刘会长,沈行长。”
沈万严面无表情,没有给予回应。刘铭主动开启话题,“姚老板,有人在我面前表露出对科勃采夫电影院的兴趣,我已经按您所说,将您的意思的反过来告诉对方了。”
姚裕华点点头,翘起二郎腿,旗袍显得更加修身,修长洁白的大腿不经意间露出。
“谢了,刘会长。”姚裕华看似话锋一转,“您作为商会会长,有没有做好您的本职工作?”
刘铭听出姚裕华话里有的话,
“我的本职工作做没做好,就看你这合同导致的结果是什么了。”刘铭笑道:“我若是做好了本职工作,恐怕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吧。”
姚裕华摇摇头,说:“当然是好事。”
刘铭说:“科勃采夫已经去过哈尔滨广播电视台了。”
姚裕华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了蹲在角落掩面哭泣的科勃采夫。
“我早就让科勃采夫将电影院其余股份转给了哈尔滨广播电视台,电影院归为国企,兰悦等人虽然手里有股份,但没有任何实权。”刘铭补充道。
姚裕华拍了拍刘铭的肩膀,“不愧是商会主席,您做了正确的事,看来我们心照不宣,想要的都是一样的结果。”
刘铭感到有些疑惑,“这样的结果对您这个荣欣粮行老板有什么好处?不担心此举会损害荣欣粮行的利益吗?”
姚裕华摇头,“这就不劳您费心了。科勃采夫电影院不是我的目标,被荣欣粮行收购也赚不来多少钱。既然他们喜欢,就给他们便是。”
“他们不适合经商。”刘铭说,“作为哈尔滨三大电影院之一,对哈尔滨的经济影响不可忽视。”
沈万严哼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既然科勃采夫电影院是你家那弟弟妹妹的目标,那你的目标又是什么?”
“反正志不在此。”要与话指着银幕说道。
已经有些人离开了,姚进孝此时仿佛变成了荣欣粮行的老板,他们招呼客人,送别客人,与商人大谈经商理念,与政要攀谈政治规则,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谈。姚东强也在场,他只能管教自己的儿子不要说错了话,还要纠正姚进孝的不当言论,并作出必要补充。
“姚老板不怕您的话被姚东强先生听到?”刘铭问她,沈万严也扭过头来。
“待父亲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他也一定能够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说为了荣欣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