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幕时,秋雀跟彦鹊从主屋内有商有量的出来。
两人最近一直都在暗中收集消息,一个是关于长首门,一个是关于汪直。
索性两人经常进出将军府,自然也是来去匆匆的。
可不想,宫淳正消停几分自己沉重的心情转身低头往回走,就迎面撞上秋雀两人。
“嗯?这不是宫淳么?怎么了这是?”
秋雀远远的就看见宫淳垂头丧气的样子,当先上前主动招呼道。
毕竟秋雀一向开怀,与将军府中的众人也是关系甚好,甚至是亲切异常。
然而就在秋雀这话落地后,宫淳却是悻悻的扫一眼两人,越发情绪低落。
如今他可是最见不得别人成双入对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就连一双筷子也得让他丢下一根才好。
话说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成双成对的事情如此刺眼呢。
而今嘛——
“诶……没什么,多谢秋雀大人担心,我这就告辞了。”
宫淳是有口难言啊,自己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弟弟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去了。
呃?虽然而不是“白白”的,但至少是让宫淳满心萎靡。
但就在宫淳想要掉头离开时,却不想他眼前却被堵住去路。
“嗯?”宫淳煞是抬头,只见挡住自己的是彦鹊,他登时有些心惊。
要么怎么说,冷脸也有冷脸的好处呢。
尽管彦鹊也不是冷脸,他只是懒得做表情罢了。
这不,彦鹊明明看出宫淳眼中的吃惊和害怕,但依旧是摆出一副阴郁的脸色来,开口道。
“有事么?”
宫淳:“……”
他早就被彦鹊的架势给吓到,哪里还敢说自己有事?就是有事也不能说啊!
“不不不……”
宫淳再连连摆手,一口气拒绝不停,恨不得彻底离开两人面前。
但,他既然被撞见了,可就似乎没有那么容易可以离开哦。
这不,彦鹊又开口道:“没事就好,跟我们走一趟吧。”
宫淳:“???”
哈?走一趟?这个“走一趟”是几个意思啊?
难道是自己犯了错么?可是——
没有吧?!!!
宫淳在脑中很是搜刮一阵,发现自己也就是对着墙角默默抱怨自己是条单身狗的而已。
这怎么还要被带着“走一趟”去?!
偏就彦鹊这说话的口气就跟捉拿罪犯似的,连秋雀都听得要笑出声。
“扑哧……好了,好了,彦鹊你就别在吓唬宫淳了。
不过你说的对,我看宫淳你最近也有些疲惫过头,不如跟我们出门转转去吧?
今晚上有宴会,我保证你可以放松放松,走吧!”
再不等宫淳搞清楚这前后的事情,他已经被秋雀当先拉着出门。
但还别说,秋雀这话可就别彦鹊的话要更好理解了。
至少宫淳再被“强行”带走时,还没有那么不情不愿。
毕竟自打他来到将军府后,还真是没有好好休息过,甚至都没有出门转悠过。
今日嘛——
好吧,人在收到了重大打击之后,总得冒出点新奇的不一样的举动来。
宫淳也是人,自然也会如此喽。
半个时辰后,宫淳果然是跟着秋雀彦鹊两人来到了这个总督府门下的某处官员府中。
话说自从上次总督府因为暗中设宴款待皇甫恒的事情被巫丞给搅黄还暴露后。
总督就被革职查办了。
而今暂时代替总督府位置并且掌管沿江一带的官员就是之前的副都督。
不过,跟之前的总督大人相比,这个副都督还算是不错。
虽说也是宫中派来的人,可至少没有那么贪财,甚至还跟将军府有几分礼尚往来。
这不,之前将军府也派人表示过对这位新上任的官大人有所欢迎。
而今,人家也自然是设宴款待一下将军府的人。
末了,秋雀跟彦鹊在前,宫淳则是成了给两人拎着礼物的主。
敢情,这两人之所以叫宫淳来出门散心,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吧?!
“将军府来者!”
门外,小厮们高声传报,里面立刻走出一个面向温和敦厚的中年男人。
“两位大人总算是来了,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副都督一边乐呵呵的说着,一边亲自照顾秋雀和彦鹊两人,甚至连对宫淳都笑脸相迎。
宫淳也不敢乱说话,只好跟在秋雀身边默默低头。
不过,他依旧是好奇的打量一圈周围,只见这副都督的府中也是不烂。
要说宫淳年幼的时候也是大家公子出身,这种场面也没少见过。
像是这种官宅府邸,他也没少去过,可以看得出其中家底的厚实程度。
这不,就连秋雀都趁着落座的空荡,转头问着身后的宫淳。
“怎么样?你可觉得这个副都督也是个贪墨之人么?”
啧啧?看来秋雀之所以会带宫淳,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听罢,宫淳越发低头,却是应声一句。
“家父当年也算是尊王门下最亲近的幕僚,却也没有这样的装潢。”
如此,秋雀便心知肚明,越发跟身侧的彦鹊两人暗暗对视。
酒宴开始,丝竹管弦之乐更是不少。
酒桌之上的菜肴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不少歌女舞女前来助兴。
这些都是大官家中常有的招待贵客方式,甚至连秋雀和彦鹊两人也都缓缓欣赏着。
但一曲终了,还在暗中猛吃饭的宫淳却是被耳边的一道柔声吓住。
“公子请。”
“啊?”
宫淳没想到这些歌女表演结束后还会留下来待客?!
他更是被吓得惊魂仰身,竟是打翻了手边的汤碗,弄得满身都是狼狈。
“呀!公子小心!公子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眼前的歌女见自己弄脏了宫淳的衣衫,吓得她赶紧跪地求饶,更是一副猝然欲泣的模样。
宫淳哪里见过这架势,只好一叠声的解释。
“没事!没事!我自己弄脏的,与你无关。”
宫淳这话倒是说的轻松,但他身边的歌女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正当宫淳好奇这女人怎么回事时,耳边就听一句冷斥。
“怎么了?你是怎么伺候客人的?竟然打扰客人的雅兴?”
上一刻还在对着宫淳彦鹊等人笑意浓浓的副都督下一刻就转脸冷斥着。
就连秋雀也都闻声望来,却又插话道。
“我这位小兄弟害羞的很,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小心而已。
大人也不要太过责怪这位奴家了。”
秋雀这话分明就是想要息事宁人外加试探一把。
然而对方还真是就此上钩了。
副都督早就看出宫淳是秋雀三人之中最好欺负的,登时就接道。
“几位大人有大量,不与这些不懂事的奴才们计较。
只是大人们来我府中做客,怎么可以让大人们如此狼狈呢?”
说着,副都督再摆出一副愧疚自责的样子不说,更是又对跪地的歌女吩咐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带客人去更衣!
这次是有好心的客人替你说话本官才肯绕过你,你还不谢恩么!”
歌女听罢,眼泪珠子一串串掉落,立刻冲着宫淳磕头。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见此,宫淳早就心软,甚至还害羞的不行,甚至都没看见秋雀跟彦鹊眼中的目光。
然而等到宫淳被歌女引路朝着客房方向走去后,副都督则是露出一脸的笑意。
这厢,前厅内的歌舞声依旧再次响起,而宫淳就这样被带去了后方。
一路绕出回廊后,宫淳却见这左右的庭院不小且不少,只觉得有些奇怪道。
“怎么还没到么?其实我这衣服也不是什么贵重的料子,回去洗洗就好。
就不用如此麻烦你的。”
宫淳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哪里看得懂这其中的玄妙,只当人家是真的请自己换衣服。
殊不知这有些衣服脱掉了可就穿不回去的哦。
这不,歌女听见宫淳这样说道,又要急得落泪,更是哀求着。
“公子千万别这样说,也千万别走!不然大人他会责怪我的!求公子了!”
眼前的歌女柔柔弱弱的说着,但手上的力道却是极大,竟是一把拉着宫淳直直进屋。
“嗯?不是?我……”
宫淳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被推着进屋的,脚下更是一阵踉跄绊倒,半边身子先行扑上床。
而就连他身后的歌女也被这一幕给愣住。
话说他们的计划原本是找其中一个最弱的人下手,然后上演一出好戏。
好让将军府的名声搞臭,也免得耽误他们大人在百姓之中搜刮钱财。
要知道从宫中出来的官员能有几个是清白的呢?
他们就算是不为自己的钱包着想,也得为他们上头的某些人上供啊。
如此一来,官员们之间要层层搜刮,而这些民脂民膏更是无穷无尽。
甚至就连他们这些原本无辜的人也得被卷入此等风波之中,比如说——
“公子,你没事吧?我来给你换衣服。”
歌女见宫淳如此孱弱,越发有了心计径直上手。
但她哪里是脱宫淳的衣服,竟然是当着宫淳的面直接解开自己身上的盘扣?!
见此,宫淳大骇!
他哪里见过此等场面,早就连眼睛都瞪直了!!!
呃……这话说的,可千万别误会啊。
宫淳不是因为想要看才瞪着眼睛不放的,而是被这歌女的举动给吓懵了。
再不等歌女多脱下一件,宫淳彻底回神,竟是比女人还喊得惊魂。
“来人啊!快来人啊……啊!”
宫淳竟是大喊出声,反倒是让人家歌女给听得住手。
要是现在有人闯进来,怕是没人相信的吧。
毕竟宫淳一个劲儿的躲在墙角里紧紧地抱着自己,活脱脱一个被吓傻的主。
只怕这一幕连副都督自己对难辞其咎呢。
“你?你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