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典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彪形大汉被打得毫无声息，早就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腿软。
但下一刻，他眼前走上前的汪直却是对他笑得甚是不同。
“怎么？被吓傻了么？好可怜的孩子啊，来来来，让我看看？”
汪直说着就要上手，却被凤典下意识的躲开。
他虽然不了解汪直是什么人，但是凤典可清楚的记得皇甫恒对他的交代。
“不许跟任何人尤其是那个人有任何的接触！！！”
即便是这话已经成了记忆之中的经典，但似乎也没有让凤典遗忘。
他反而在此刻晃神响起后更是一阵心酸，竟然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蓦地，凤典甚至都没忍住眼中的一抹酸涩，煞是低头偷偷抹泪。
“哎哟？怎么还哭鼻子了？快让大人我看看？”
汪直最喜欢凤典这种不个乖巧听话的小家伙，恨不得一手一个直接抱走。
他此刻更是不惧怕此处还是长首门，还是人家皇甫恒的地盘，只伸手就要揩油。
但是——
“啊？！”
随着一道兵刃丢下，汪直的手腕上被狠狠刮列一个血口子，疼汪直破口大骂。
“什么人！”
汪直话一出口，大抵也猜到是谁了。
毕竟这世上可以对他汪直动手且还一击即中的人除了皇甫恒之外，真是再也找不出谁！
果不其然！
就在汪直冷斥大怒之际，凤典已经直勾勾的望去，只见皇甫恒从汪直身后缓步走出。
只是皇甫恒此刻的淡定却跟他刚才的冷冽完全不同，甚至嘴角处还勾着几分上翘弧度。
“哦？原来是汪公公么？本尊还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贼呢。
毕竟最近长首门实在太不平静，我等自然得多加防范，想必汪公公您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甫恒说着，越发加深嘴边的佞笑，看得汪直倒吸冷气却怎么也怼不出后话来。
看来他只得暗暗吃瘪了。
不过再不等汪直心下不爽，皇甫恒却瞬间变脸，但他这一次却是冲着凤典大吼。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想在这里碍事么？快滚！”
皇甫恒满目嫌弃外加冷声怒斥的冲着凤典训道。
凤典正沉浸在自己终于可以跟皇甫恒见面的喜悦之中，谁知瞬间又被打入深渊。
“师傅……”
凤典下意识开口，委屈的眼泪更是瞬间直流。
这下，没等皇甫恒的脸色更加深沉，汪直倒是先开口了。
“罢了、罢了，奴家不过是见这个小徒弟被几个士兵欺负才出手的。
不过既然门主您已经来了，那就别在责怪这个小徒弟了吧。
咱们还是去前面说话的好，襄王大人……”
汪直顺手将腕上的血口子用手帕包住，当先转身走人。
皇甫恒见此自然是不好停留，但就在他离开之际到底是没忍住的多回眸一眼。
但也仅此一眼，皇甫恒就看见凤典身上的几处破烂，甚至比之前更加消瘦异常。
皇甫恒心中一顿，明知道凤典会因为备受自己的冷落而任由别人欺辱。
但是他心底也有着另一道同样过不去的坎儿。
明明是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但却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弃自己而去。
这其中的辛酸，到底是谁更加难以体会和接受的呢？！
这厢，书房内。
皇甫恒看似冷冽的脸色正坐在一旁，汪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如今别看宫中一片祥和，但那都是假象。
无论襄王怎么派人去尊王那边刺探消息，却都是一无所获。
可见尊王那边也是有着相当强悍的防备，再不然就是尊王的确出事了。
就此看来，长首门也得随时替王爷做好出动的准备，更是要替王爷保证完全。”
皇甫恒淡淡的听着这些毫无人性的吩咐，心里不知怎的就腾起多年来的怨恨。
想他明明是一介高手，早年更是可以跟温一舟齐名的双霸双雄。
但如今呢？
他还不是沦落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甚至连温一舟都早已放弃自己。
而他也不过是想要在自己身边留下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怎么就如此艰难呢？！
蓦地，汪直眼神一转，落在皇甫恒脸色，自然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
但汪直竟然没有对皇甫恒呵斥，因为汪直早就看穿皇甫恒的心思。
皇甫恒可不是随便对自己出手的人，而他汪直也不会随便原谅对自己出手的人。
汪直之所以会对此翻篇，正如皇甫恒会对他出手一样，都是因为——
凤典！
末了，汪直缓缓收声，他一边摸着自己腕上尚且还在渗血的伤口，一边似笑非笑的接道。
“怎么？门主如此心神不宁，可是心中有事？
要是门主还有事情要办，那奴家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
汪直说着就作势起身，然而皇甫恒竟然都没有开口挽留？！
只是汪直走出门外后，却又故意顿步转身，对上皇甫恒恍惚的脸色追加一句。
“我看门主你似乎对那位小徒弟很是不满，不如……”
“汪公公！”
再不等汪直开口说完，皇甫恒瞬间回神打断！
他皇甫恒再怎么恼怒自己的人，可也没打算将其送出去。
这不，皇甫恒为了彻底打消汪直暗中觊觎凤典的念头，再不口下留情道。
“汪公公可是忘记了，我长首门皇甫恒的规矩是什么？
凡是我长首门的人可是只进不出的，更别提是一个平平无奇算不上名头的小徒弟。
那必然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皇甫恒冷斥放话后，连大门都没出，只随意摆手让属下将汪直送走。
至此，汪直算是跟皇甫恒之间有了再也无法化解的梁子。
“好啊！皇甫恒你就给我等着瞧吧！
亏我之前还在襄王面前对你们长首门有所期待，如今你就等着落井下石！”
汪直可不是那种深明大义的主，及时行乐外加明哲保身趋利避害才是他的人生底线。
这不，汪直从长首门离开后，憋着一口怒气直接回宫。
但不想——
“哎哟！小兔崽儿们！连马车都驾不好！看奴家怎么收拾你们！”
汪直正在气头之上，却不想马车也跟着出事，气得他满目冒火。
可就在汪直甩开车门探出半边身要打人时，却见马车外竟是躺着一道人影。
“嗯？怎么回事？”
汪直说着就主动下车，越发将自己脚边横躺着的人影细细打量起来。
只见入目处的少年低眉顺眼不说，更是纤弱细白，看得人十分讨喜。
汪直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同，彻底将刚才在长首门遇上的不痛快抛之脑后，亲自伸手去扶。
“呃……”
地上的少年缓缓睁眼，再对上汪直的目光后，越发轻吟出声。
“是您救了我么？”
汪直本就对眼前少年的美貌心思大动，在听见这轻柔的嗓音后更是彻底沦陷，暗暗惊喜。
“是，来，我带你回去，保证不会再让受伤！”
“嗯，多谢大人。”
汪直听得越发高兴，竟是也不让旁人动手，亲自扶着地上的少年起身离开。
直到这一辆官家的马车缓缓离开后，远处人群中的一道身影才迅速消失。
而此时，将军府内已经收到一道消息。
“巫丞已经接近在汪直身边。”
虽说这看起来是一条好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将军府的人却并无任何欢喜之色。
可是谁都知道，这样的牺牲也好，手段也好，都是谁都无法摆脱掉的目的。
落幕后，襄王府。
汪直正在自己的房中来回踱步，焦急等待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房门传来一阵轻响动静。
再回头，汪直果然看见一道青翠挺拔的身影缓缓走近。
入目处的少年身姿和如玉面容，果然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亮眼。
“嗯……果然是如琢如磨的少年郎，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汪直看得连眼睛都直了，一把拉着眼前的人细细追问。
“奴才名唤阿丞，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奴才愿意侍奉在大人身侧，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巫丞低眉顺眼的说着，他此般作态丝毫于他往日不同。
但他越是肯伏低做小，越是说明他有着坚强的心智！
听此，汪直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拉着巫丞入怀。
“好好好！我身边正好缺少你这样的一个小郎君呢，真真是苍天有眼啊！”
汪直对巫丞的主动很是开怀，再无心思去招惹凤典，但是对皇甫恒却是恨之入骨了。
数日后，巫丞以最快的速度一跃成为汪直身边最亲近的大红人。
虽说外面有很多人都第巫丞此等行迹不屑，但巫丞自己却是毫无反应。
他始终跟在汪直身侧尽心尽力的侍奉，显得万分忠心。
这一日，御膳房赏赐了几道御膳，这是极大的恩赐，更是彰显着身份的贵重。
但在这些菜色端上时，巫丞却提醒道。
“大人且慢，还请奴家为大人试菜。以保大人安全。”
说着，巫丞就当先用小蝶夹起一些细细品尝着。
他这般举动越发让汪直放心，更是对他怜爱道。
“你如此忠诚倒是不错，可你也太小心了些。
这是上面赏赐下来的东西，哪里会有问题，就算是有……”
“呕……！”
再没等汪直一番不在意的言论说完，巫丞却是已经捂着心口狠狠地吐出一大口黑血来！
“阿丞！”
汪直看得大骇，连手中的奏表都直直丢下就冲上前抱住巫丞惊呼。
“阿丞？阿丞！来人！快来人！”
汪直大声喊着，却被巫丞一把拦住，他颤颤巍巍的抱着汪直的臂弯断断续续吐字。
“还请大人莫要惊扰，小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