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什么的话,巫丞到底是没说出口,整个人便已经歪倒在汪直的怀中再无声息。
汪直更是被吓得脸色苍白!更多的是心痛刀割。
不过聪明狡猾如他,却也明白巫丞要提醒自己什么。
毕竟这些都是御膳,自己这边出事的话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只怕到时候自己还未曾怎样,反倒是要被上头的某些人扣上一口黑锅和高帽子了吧。
念及此,汪直只好忍耐着自己对巫丞的各种担心,只能将巫丞先扶着进屋再说。
末了,汪直私底下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给巫丞诊脉看病,得出的结论竟然是——
“什么?中毒!”
汪直听此更是大骇,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宫中还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自己?!
不过,太医又道:“这种毒很是罕见,至少在宫中是绝对不会有的。”
汪直又是一惊,脸色也跟着不同,随即追问。
“太医为何这样说?这到底是什么毒物,为何宫中绝对不会有?
那如果宫中并无此物的话,为何我身边的人却深受其害?”
汪直虽然有些贪色,但是他对自己身边的人还算是不错。
尤其是眼下巫丞更是他的心头好,汪直自然不肯放手错过了。
只听太医接道:“其实这也没什么,主要是这种毒物乃是一种水生植物。
而于宫中的其他药材不想匹配,所以早在前朝时期,就已经将这种东西根除掉了。
况且此物毒性极强,稍微沾染一点就可以取人性命。
幸好这位少年郎君也未曾服用太多,才得以保全一条小命啊。
只不过即便是连我也有些年不见这种害人的东西了,据我说知……
这个东西只会在沿江生长,真是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大人的食盒之中啊。”
汪直虽然花了银子来请太医瞧病,但是却也不好说明事情的全部。
索性太医也只当是误食了什么一般缓缓解释道。
可深知其中一切的汪直便是对太医所提及的“沿江”两字深深震撼着。
甚至他连太医跟巫丞暗暗对视的眼神都没看见,只暗中捏着拳头大恨起来。
“好啊!好你个皇甫恒!好几个长首门!
没想到你竟然先一步对我下手了?你这是要谋逆!还是要叛变!
本还想着留你们一条小命苟延残喘罢了,但如今看来到底是我太心慈手软么!”
汪直虽不曾将这些话说出口,但就冲着他此刻的表情来看,巫丞也可以无声的闭上眼帘。
天知道他一直强撑着这些毒性而不肯闭眼就是想要知道汪直的反应。
末了,汪直偷偷派人送太医离开,而他自己则是吩咐下人照顾好巫丞后转身就去找襄王。
襄王一向信任汪直,毕竟汪直虽然贪钱好色,但越是这种人,却是越容易得到宠幸。
毕竟对于襄王这种上位者而言,他们想要的忠心别人给不出,那么只好用钱财来收拢。
有些人心一但脱离了某些真正的物质之后,反而会让人觉得有些无法把握。
比如说,感情,爱情,兄弟情义,血缘关系。
偏就有些人,尤其是生存在皇室贵族之中的这些人早就丢掷弃之,甚至从未拥有过。
对于襄王而言,他宁可相信一个给钱给地位给官职就会替自己卖命的汪直。
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跟自己血脉相通的尊王。
只因为他生来就世尊王的对手和克星,他们生来就是相互对立的彼此!
于是,在汪直的一番添油加醋下,襄王很是皱眉道。
“哦?皇甫恒竟然真的对你下毒么?
他为何要这样做?”
襄王始终拿长首门当成自己的一把利剑,更是其来对付将军府。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襄王是不会对长首门等人放弃的。
毕竟没有真正兵权和实力在手的王,终究也是没有办法坐稳宝座。
对此,汪直又怎么会不懂得襄王的内心所想呢,但是汪直早就做好回应的准备。
“王爷您有所不知,关于长首门的事情早就是皇甫恒一人在决定额。
还请王爷试想一下,如果皇甫恒想要叛变,想要对王爷您不忠的话……
那他不仅不是王爷的帮手,更是会让王爷进退两难,甚至是置王爷于危难之中的人啊!
所以,奴才以自家性命担保,皇甫恒以及他手中的长首门都并无妥当之处。”
汪直先是一口气说着,而后又暗暗偷瞄几眼襄王的脸色。
汪直见襄王依旧是有几分忖度犹豫的姿态,瞬时又改口再道。
“当然了,奴才知道王爷您向来都是心慈手软的,对长首门等人更是如此。
但是奴才却看不下去了,奴才今日必要拿自己的脑袋当风险对王爷说实话!”
话落,汪直更是直直跪地,冲着襄王磕头再言。
“王爷在上,还请恕罪,奴才以前不愿意枉做小人,在背后说他人不是。
而今,且对长首门等人的不耻行径深感痛心。
皇甫恒不仅不将王爷您的名声当回事,还处处诋毁王爷。
现在弄的外面的人心所向都偏离王爷您啊!”
汪直此话无外乎是火上浇油!!!
他当然很清楚襄王心中所想所在乎的是什么了。
就对襄王自己而言,民心所向虽然没有那么重要,但也不能失去。
如果长首门以及皇甫恒真的早已脱离自己的管辖,那么不如直接毁去。
念及此,襄王的态度多多少少也算是相当明确了。
“好了,你也起来吧。
本王知道你的忠心,自然不会委屈你,也不会不相信你的。
只是本王没想到皇甫恒竟然有着如此狼子野心,全然不将本王当回事!
既然他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莫要再怪本王心狠手辣!”
此话落地,汪直算是缓缓松口闷气。
话说,就算是汪直此刻不对皇甫恒下手,那么将来也迟早会下手的。
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连他汪直都懂,更何况是皇甫恒呢。
倘若将来襄王真的勇夺大权在手,那么他身侧的势力也必定会扩大。
到时候汪直和皇甫恒两人之间自然还是要有这样一场纷争在的。
只不过如今被提前且暗中利用上而已。
末了,汪直从襄王处离开,再返回自己屋中。
而巫丞早已因为中毒而昏睡过去,看得汪直心疼不已。
不过有了襄王对皇甫恒以及长首门的猜忌,汪直也算是有所收获。
只听他一边安慰巫丞好好养伤,一边暗道。
“今日阿丞你替我受此一劫,我却不能替你立刻报仇。
但还请阿丞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长首门的人都来替你承受今日之苦头!”
汪直这话甚是闯入巫丞耳中,尽管他身体上还备受痛苦,但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如果可以用身体上的疼痛弥补这样的心里感应,巫丞自愿承受千百倍。
只可惜,就算是真的如此,已经离开的人却再也无法回来。
*
长首门。
汪直离开后,皇甫恒可没有就此收手。
他先是审问了府中上下人等,多少也了解到最近凤典的情况。
原本皇甫恒就是想给凤典一个教训,晾上他几天,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
更是让他明白,他那样的小徒弟离开自己是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但皇甫恒不知道的是,凤典明明还有其他的选择,却还是坚持回来的原因是什么。
将军府的人并没有撵走他,甚至还挽留他,而他偷偷回来后却面对的是欺辱和陷害。
两相对比之下,凤典竟是有些自我发问。
“究竟是我记错了,还是物是人非了?”
凤典以前只觉得将军府上的任何人都该死,但自从他遇上宫泽后却觉得有些不同。、
明明将军府的人并没有做错什么,甚至都没有直接伤害到自己。
那么自己心中的恨意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一时间,凤典猛然想到自己最初被皇甫恒收留时,耳边日夜听见的都是将军府的不好。
无论是皇甫恒自己,还是长首门内的其他人,竟然都一意孤行的毫无半点反省。
直到此刻,凤典才发现,自己曾经竟然也是如此的愚蠢而不知悔改啊!
但眼下就算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该失去的,和该来的也都已经够明确的了。
这厢。
待到皇甫恒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后,才主动来找凤典。
可谁知——
“你干什么去!”
皇甫恒刚进门,就看见凤典背着一个破布行囊要离开的架势。
他当即连脸面都不顾,上前就将凤典紧抓不放的质问道。
“你这是要离开我?!”
没错,皇甫恒在乎的不是凤典要离开长首门,而是他要弃自己而去。
而且还不是第一次,可是一再而再!!!
只不过凤典也被皇甫恒的出现吓了一跳。
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被紧抓不放的臂弯正在隐隐作痛,只抬着一双含泪眼眸望去。
“师傅?师傅……我……”
凤典很想说自己并不是主动要离开这里的,只是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再欢迎他回来了。
尤其是那些在上一场打斗中受伤的人等,似乎都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误才会如此。
凤典这几日也受尽了旁人的冷眼,自然是知道这里再不是自己所能够停留的地方。
但说真的,他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徒弟,即便是离开此处也并无第二个家园。
只不过在外面流浪到生命的最后尽头罢了。
“你什么!难道你又要去投靠其他人!
你说!是将军府还是汪直!你是不是要去伺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