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兰再也抑制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她的恸哭把凌峰吓了一跳。
他弯下身来在她背上轻拍,一边不住地道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打得好,打得对,”他拽过她的手使劲拍打在自己脸上,“再使劲一点儿,让我醒醒吧,别让我总在患得患失中煎熬了。”
周兰兰抬起一双泪眼,望着凌峰的脸,伸出一只手在那红红的指印上轻轻碰碰,问他:“疼吗?”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说:“不疼,才怪呢!你整个一个河东狮,我疼也不敢喊疼啊!”
周兰兰破涕为笑。让凌峰扶她起来,去冰箱找来几个冰块,用纱布包了给他敷。
凌峰仰在沙发上看她走来走去,说:“兰兰你下次下手再重一点儿,最好给我弄个生活不能自理,那样的话,我就可以赖在你家了。”
周兰兰把眼睛一瞪:“还敢有下次,我让你直接……”
凌峰赶紧用手堵住她的嘴:“姑奶奶,不吉利的话少说点行不?我还没活够呢!”
凌峰紧张的样子再一次把周兰兰逗乐了,她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当,当然知道,你什么我都知道。你们学校‘风尚年’建设落实得挺及时啊,今天局里开完会是不是回去加班了?又兴师动众了吧?”凌峰含混不清地说着。
周兰兰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峰:“现在行业竞争这么厉害,我们又是新兴的小学校,不做出点成绩来怎么让上边为我们说话?这都是逼的。但是,这些你没理由都知道啊?难道是,你在我们校安插了奸细不成?”
周兰兰本是一句玩笑话,凌峰却紧张起来:“可别这么说,我可没那个闲心。就是随便猜猜啦,没想到还真猜对了,嘿嘿。”
“对了,你怎么来了?不是单位有应酬吗?”
“哦,单位应酬的地点离这儿不远,顺便就过来了。”凌峰漫不经心地说。心里却七上八下,想着要不要跟她把话问清楚。
凌峰今天晚上的确有应酬,今天局里参加“风尚年”动员大会的领导们在酒店宴请省里来的参会领导,宴请的酒店正好离周兰兰的公寓不远。凌峰是想着宴会结束给周兰兰打个电话的,在不影响她休息的情况下他想来她这里坐坐。
他今天有喝酒任务,所以没开车,宴会结束后搭了一个没喝酒的处长的顺风车,在车上也没好意思堂而皇之地给周兰兰打电话。在她小区外下了车,抬头看她家的窗户,已经有微弱的灯光,他知道,她在家里,还没有休息。就掏出手机一边拨电话一边往里走。
正在这时,一辆车擦着他的身边驶出来,那熟悉的款式和消失瞬间映在他脑子里的车牌号。让他的心使劲地沉下来。喝了酒,但是不至于糊涂,他认识那辆车的主人,他也是和他们一起聚餐的,只知道他提前好久就离席了,却不想,他来了这里。
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他本能地抬头看她的窗子,果不其然,那半掩的窗帘里,露出一个呆立的身影。她的目光凝固在那辆汽车开出的方向,久久未曾离开。
掏出电话来,他拨通了她的号码……
他本不想说那句话,他以为她会主动和他说那个人的事,但是最终,没有。
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他说:“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车,很眼熟。”
“是吗,是辆什么车?”
“……奔腾。”
“奔、奔驰?”
“是奔腾。”
周兰兰拿起遥控器去开电视:“这又怎样?”
“你回来根本没看电视剧……他来了?”
“我见过他,但是,他没有来。”
“为什么还要和他来往?他对你做过什么你全部忘记了吗?!”凌峰的声音带着嘶哑和愤懑。
周兰兰拿遥控器的手一颤。大概是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她愣愣地看着他没有回答,眼角,却无声地流出泪来。
她确实没有和王光华来往,王光华对她做过什么她都还记得!只是,她为什么还要惦念他?为什么还要在他来去的身影上痴痴留恋?她为自己的不争与懦弱哭泣,为驱不走的想念哭泣……
周兰兰的身体因委屈而剧烈地抖动起来,在她纤弱的身躯里,他的印记已彻入骨髓。
凌峰咬着牙齿从身后将她抱紧。
他说:“兰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那个人与你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醒醒吧,你在走一条不归路啊!”见她不吭声,他终于还是对她说,“王光华出事了,你知道吗?”
周兰兰一激灵,她转身着急地看着他:“王光华,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