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服务员上菜的这段时间,大家随便聊着。
因为之前已经互相介绍过,程大光知道玲兰和他一样都来自于松江。他调侃说:“话说一个人的一生有三件喜事,你们都知道是什么吧?”
周兰兰抿嘴不语,玲兰抢先说:“是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嗯,真聪明。现在我们三个北京坐在一起,就是他乡遇故知。”程大光说。
“可是,”玲兰不解地说,“故知的意思,是不是应该是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认识的?”
程大光说:“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和周兰兰上大学的时候是校友,算是故知吧。”
周兰兰觉得程大光的话有些牵强,但是也不想多解释,就随他怎么说吧。还好有玲兰在,她这个已婚女同志,面对这个离异男,要少很多心理上的负担。
玲兰点点头表示明白,心想,明明对面的两个人他乡遇故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饭间,程大光要了几瓶啤酒,给周兰兰和玲兰一人一个杯子满上。周兰兰要推辞,程大光说:“你是松江人不?是就得喝,你听说过松江出来的人不会喝酒的吗?说出去让人笑话。”
是啊,松江人能喝酒,豪饮痛饮的性格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喝酒这方面,她周兰兰不是吹的,别说松江的女人,就是松江的男人也没几个能喝过她。现在程大光居然埋汰她不会喝酒让人笑话!这简直就是笑话。
话说真正能喝酒的人向来不张扬,总是后发制人,周兰兰就是这样。
她把自己的杯子往前推了推,说:“那就喝一杯吧,多了不行。”
程大光把三个人的杯子满上,说:“你们女士喝半个,我喝一个。”
说完,他一口气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玲兰拍手叫好:“程大哥,好样儿的!”
被玲兰夸得飘飘然的程大光洋洋得意,又倒满一杯,说:“今天能和两位美女老乡一起喝酒,鄙人深感荣幸,连干三杯!”
说着,又一连喝了两个。
这种啤酒和松江的不太一样,度数明显高出许多。连喝三杯的程大光话开始多起来。
不知怎么竟提到了他的婚姻,他感慨说:“只可惜啊,我刚才说人生三大喜事,我可谓是都完成了,但是不幸又丢了一个。”
玲兰不知内情,就问:“程大哥,你丢了什么?”
“老婆呗。我离婚了!”程大光说。
周兰兰之前就从王光华那里知道,程大光刚离婚不久。心想他大概在感情上正处于低靡期,处于感情上低靡期的人总是很脆弱,往往更急于想要填补情感上的空白。
周兰兰看他自己先提及此事,也不再刻意回避,她说:“程主任,今天咱们也没有外人,问句不该问的话,你为什么离婚呢?”
玲兰一听也认真地看着程大光,等他回答。
程大光说:“她和女儿在松江,我在北京,让她过来她也不愿意,就分手了。”
周兰兰说:“按说北京的上学和工作环境要比松江好得多,她为什么不愿意来?”
程大光说:“她父母都是省里的高官,给她安排在市里权威部门,现在各方面混得都不错,怎么会愿意离开呢。其实,我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婚姻早在一两年前就有名无实了,只是碍于面子,还虚冠个家名。”
程大光说着捏起酒杯,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周兰兰感慨:“现在这样的婚姻越来越多了,只是可怜了孩子。”
提起孩子,程大光脸上掠过一丝忧伤,他说:“要不是因为孩子,我也不会坚持这么久。只是前不久,我发现,我用心疼了五年的女儿,竟、竟是给别人疼的……”
程大光在酒精的作用下,毫不掩饰的情感流露,又喝了两杯,竟伏在桌子上恸哭起来。
周兰兰再不敢问下去,她本来是想借此转移程大光的注意力,让他别老盯着自己,没想到这个人很实在,几句话说到痛处,竟把自己家里的老底儿都兜出来了。她隐隐地感到,他那句没说完的话里,一定隐藏着更骇人听闻的秘密。
看到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大男人,现在哭得稀里哗啦,玲兰慌了。她惊恐地看着周兰兰,问她:“周姐姐,怎么办,你倒是哄哄他啊?”
周兰兰知道自己问得有点儿多,赶紧打圆场说:“程主任你也想开点儿,凭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儿找不到?改天我让光华给你张罗个好的,咱找个京妹子,再不用过两地生活!”
程大光抬起头来苦笑着摇头,自嘲说:“我可跟你表哥比不了,他有女人缘儿,到哪儿都有女孩儿围着,医院里那个已经了不得了,前几天我看又来一个……呵呵,这就是魅力啊!”
玲兰没想到程大光会说这么不靠谱的话,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又看了周兰兰一眼,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