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睡觉。”周兰兰说。
兰兰妈见女儿脸色不好，赶紧说：“光华，去客厅坐吧，孩子还没睡实，怕惊扰。”
岳母都这么说了，王光华也不好在坚持，只好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兰兰妈在外面把周兰兰往客厅里推：“你去跟他聊聊，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们两个这样拖着不是办法。”
是啊，事情总是要解决的。虽然心里还有些许飘摇不定，但是，她也必须果断起来。
周兰兰走进客厅，在王光华面前坐下。兰兰妈端来茶水，给女婿倒上。
王光华说：“妈，您别忙活了，坐下来聊会儿天。”
“你们聊，你们聊，我那边还有活计要忙。”兰兰妈说完，知趣地走进一间卧室，把自己关在门里。
又是一次艰难的对视。这样的气氛越显尴尬。
沉默，还是沉默。两个人都在等着对方说第一句话。
终于，王光华忍不住了，他压低声音问：“周兰兰，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离开这大半年——不，是近一年的时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你想问什么？”周兰兰一眨不眨地看着王光华的眼睛，她想从那里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个傻瓜！
“我……”想问的问题就在王光华的嘴边儿，可是，他却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问起了。他莫名的激动，又莫名的恐惧。他不敢想象，自己的问题一旦被肯定，他将要如何来面对自己对他们母子的缺失……
“你要是没有问题，我就要去照顾孩子了。”周兰兰欠起身。
“别……那个，孩子是男的还是女的？”王光华强装镇定。
“是个女孩儿，叫焕焕。”周兰兰随口说，“你还想问什么？”
“你……是孩子的……母亲？”王光华觉得这句话自己问了好久才问完。
“我是。”周兰兰轻轻的又无比肯定地说。
王光华的眼圈儿一红，眼泪一下子在王光华的眼眶里盈满，他匆匆背过身去，将泪水悄悄拭干。
王光华的动作周兰兰看在眼里，难过在心上。在周兰兰的印象里，这是她自打认识王光华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流泪。刚强男人的眼泪往往藏在肚子里，如果不是特别的原因，他们不会轻易流泪。
周兰兰情感和决心都被王光华的泪水给淹没了，她心一软，几乎想要放弃自己的计划了。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可以以此类推，认为……认为这个孩子是我的？”王光华的声音有点儿哽咽。
周兰兰的神情有点儿慌张：“不，孩子不是你的，她是我自己的。”
?
“你告诉我，孩子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没有错！”王光华上前一把捉住周兰兰的手腕，捏得她的骨头咯咯响。
周兰兰强忍着疼痛，喃喃说：“你放开我，回头，我会让我的律师把离婚协议交你签字。”
王光华的嘴唇哆嗦着，他知道，凭周兰兰的倔强劲儿，他这样强制逼问下去，最终也不会有结果。他手一松，周兰兰立刻将手腕从他手里抽了出去。
一切都谜一样的让人理不出头绪，王光华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他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然后，两只手掌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他闭上眼睛，让自己暂且得以思考。
来之前王光华得到消息，林小北的案子又有了新的证人和供词，这对林小北来说，也就是虱子堆儿里再扔上几只，多几只和少几只都无所谓。然而，这对于王光华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他受牵连的时间将继续拉长，他的问题也会进入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刚才坐在车里，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自己政治生涯的危难关头，是不是该放弃把周兰兰找回来？
事实上，她此时回到他身边，无疑要跟他一起遭受眼下的煎熬和白眼儿。他想到自己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没有让她得到安宁的生活，如今，自己落魄了，却想起把她找回来了——他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最后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打算放弃把她找回自己身边的念头。别说周兰兰现在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就是周兰兰自己想回到他身边，他也不会再接纳她了。
可是，变化总是比计划来得更快。现在，事情的发展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现而被打乱了。这个孩子，这个被周兰兰和她的父母亲悉心照料着的孩子，让王光华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从哪里来？谁能告诉他？
“好吧，你把离婚协议拟好，我来签字。”王光华爽快地说。
周兰兰心里一震：“王光华，你等这一天，是不是等得很辛苦？”
“是啊，我一直等你回来办手续，可是你却一去杳无音讯，你让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