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自然不知,在她在晚宴内之时,姚杉一直潜伏在暗处。
她能够出现在这里,还需要感谢林进。
林进将姚杉从暗处叫出,吩咐道:“你查探一番附近,若有其他人通通拦下。”
姚杉却不是很配合:“我哪有这通天手段?”
“汪雄会协助你的。”
林进却失了平日的冷静,只是说:“莫要引起注意。”
他便急匆匆地离去,留姚杉一人,沿着小路慢慢转悠,一边吐槽:“怎的不引起注意,当别人是瞎子啊。”
不过还是尽职地四处探望,怕扰了他的事请。
也不知道是图什么,好好的晚宴不在宫里办,大老远的跑来山上,又冷又崎岖。
姚杉不着边际地想着,却依稀听闻脚步声,她想起林进的吩咐,便沿着声音上前去。
她看着那人见她之后便快步向她走来,风雪也阻不了他走向自己的脚步。
距离渐短,听得那人边走边说道:“阿若,你等久了吧,冷不冷?”
姚杉顿觉无趣,转身便走,却不料那人见她离去,竟是加快脚步,牵住了她的手腕。
她背对着那人冷漠地说道:“放手。”
那男人焦急地问:“今日这是怎的了?”
姚杉回头,笑得十分虚伪:“自是因为你把人认错了。”
只见那男人好似手里的是烫手山芋一般,放开了姚杉的手。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着姑娘身影打扮肖似阿若,若有冒犯到姑娘,在下任凭姑娘处置。”
姚杉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现在居然还有女子喜欢做此打扮,莫是乡下来的丫头。”
那男子却不乐意了:“姑娘大可不必迁怒他人,姑娘如此打扮如何,在下不便多言,可阿若是月中嫦娥,随意打扮便是美极。”
“那你不把嫦娥看好,若她吃了仙丹飞去月宫了可如何是好?”姚杉忍不住讥讽道,丝毫未曾意识到这情绪来的奇妙。
“她若是去了那月宫,我便化身为月兔,长久的陪伴她。”
姚杉却被逗乐了:“你一个大活人,怎的她就是仙娥,你却成了兔子。”
“小姐既然息怒了,在下便告辞了。”那男子打算离开了。
“谁说我消气了?”姚杉记着林运的话。
“可在下约了人,实在是不便久留啊。”
“可这与我何关呢?”姚杉不讲理惯了,她可不打算放人走。
“若是使姑娘不快,姑娘可他日至蒲府寻我,我乃蒲家公子蒲仁。”蒲仁对姚杉说道。
听到是蒲仁,姚杉跟在安明身边如此久,怎么会不晓得他与何语媛青梅竹马。
当下就像是梗了一块骨头在喉咙上,上不去又下不来。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帮林进做事。
“那我怎知你所言非虚,你若是蒲家分支的公子,我如何寻你。”
蒲仁叹气,这姑娘可真是不依不饶。
他抬手,从袖内掏出一块玉牌,将它递给姚杉:“此牌可证我身份,姑娘暂且收着,明日来府上寻我便是。”
姚杉也不客气,直接将玉牌揣入自己的荷包。
待收好之后立刻笑吟吟地看着蒲仁,说:“今日雪大,公子可莫要迷了路,便由小女子为公子带路吧。”
蒲仁却疑惑:“唤风亭不就在前方吗?”
“错了错了。”姚杉张嘴胡诌:“许是因为风雪大,公子走岔了路,唤风亭是在左边方向。”
“当真?”
姚杉见他质问自己,心里不悦,虽然自己确实是在说谎。
不过她理不直气也壮:“骗你作甚?”
“要不是本姑娘好心,便任由着你胡乱走,遇不见你心仪地姑娘了。”
听她这么说,蒲仁连忙赔礼:“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姚杉身子半侧,避开了他的礼。
“走吧,我带你去。”
说罢便领着蒲仁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只见得在风雪之下,两个人影越行越远。
而现在,他二人便废了好半天的路程与精力,终于到了地方。
草后的三人,各怀心事地听他们的交谈声。
“就是此处了,虽多走了些许路程还是谢过姑娘了。”
姚杉轻笑:“你同我客气什么,那我就先走了,再会。”
蒲仁客气地说道:“再会。”
他们三人静静在树后听着,待确定那人离开之后,依旧是一头雾水。
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出来啊。
倒也不怪他们,而是蒲仁和姚杉在这里只说了两句话,他们能看出什么来才有鬼了。
她们的心思,蒲仁不清楚。
蒲仁本就因路上耽搁了太多时间,担忧着何语媛等得倦了,回去了。
以至于姚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是看着空无一人的雪林,独自惆怅。
而看见何语媛没来的几人,却心里不同程度地感到欣喜。甚至几人都打算从小道离开,却见却见古树后缓缓的走出来一人影。
何语媛衣着平日里不甚欢喜的玄色斗篷,手上还抱着一个天青色斗篷。她站在一片银白内,扬起笑脸看着蒲仁,笑吟吟地说道:“骁恭,你来了。”
暗处的三人,都黑了脸。
蒲仁却欣喜若狂:“阿若,怎呆在这后面?”
“方才…”何语媛面露难色:“我看见阿姐她们了。”
“怎么回事?”
何语媛摇头:“我也不知道。”
“所以她们走了吗?”
何语媛蹙眉:“应当是走了的吧。”
“我等了许久,她们都不见动静了。”
草后面的何语梧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做什么非要横插一脚,管她的事。”
“还平白让她生厌。”
“我先走了。”
她说完之后,便拢紧斗篷,步入风雪之中。
安明看了眼何语梧的背影,又看了眼脸色不是很好的嘉平,最后看了眼那边情深义重,互诉衷肠的两人。
叹了口气。
“走吧。”
嘉平苦笑:“左右是她的选择,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嗯。”
安明也跟着离开,和嘉平一起去追何语梧去了。
而她们这边的动作,又如何瞒得过那边?
本来雪林就极其安静,她们这边无论是说话声,还是脚步声,又或者是长长地叹气声。
都落入了那边两人的耳里。
只是他们如何想,如何应对,都不再与她三人相关。
等嘉平和安明回到晚宴中的时候,看见何语梧正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般模样,显然是在借酒浇愁。
只是似乎没达到想要的效果。
她双颊酡红,眼眸含泪,要问她什么,她又什么都不说,只是不住地喝酒。
嘉平见她这模样,心里也难受得很:“你做什么如此作践自己?”
安明也放下成见,开始劝说何语梧:“喝酒伤身,小酌怡情。”
“伤便伤吧。”何语梧举杯独饮:“新股经营这么久,反倒落了这么个印象。”
“瞎忙活,白忙活。”
她拭去眼角泪珠,又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
见她这般模样,嘉平也顿生伤感之意。
“罢了,也别一人喝苦酒。我们一起喝!”
自己喝也就罢了,还把在一旁发呆的安明给拉了过来。好巧不巧,安明此时心中也十分苦闷,正缺一个情绪宣泄的法子。
这不,酒就呈至她眼前。
安明接过酒杯,想学着何语梧一饮而尽,谁料那酒入口如此辛辣,经过的地方好似燃气烈火,有刀割喉。
“咳咳咳!”
安明被酒呛到眼泪都出来了,倒引得嘉平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竟然不会喝酒?!”
何语梧面色也开朗了一些,“这可不行啊,这女儿家还是要会喝点酒啊。”
“为何?”安明被呛到满脸通红,她一边抹泪一边问:“为何女儿家要喝酒?”
何语梧酒杯一转,用手背面对安明,酡红的脸颊靠在手旁,笑眼盈盈:“你说要是以后有心怀不轨之人,灌你酒的话…”
“哎呀!”
嘉平脸羞红,捂住何语梧的嘴巴:“什么场合,你就这么说?”
何语梧却只是咯咯咯地笑,也不把嘉平的手给拍下来。
虽然何语梧这话说得露骨,但是嘉平也十分赞同:“该喝的,还是得喝。”
“但是也得防备着些,莫要一杯酒,就失去了…”
嘉平话说道一半,却忽然顿住,被捂住嘴的何语梧娇憨尽显:“怎不继续说了?”
“你看她。”嘉平手指安明,笑着对何语梧说:“你看看,这是醉倒了?”
“啊呀呀…”
何语梧捂嘴轻笑:“秋凉便只喝了一口吧?”
“对啊。”
他二人相视一笑,又笑作一团。
安明此时却脑内混沌,迷迷瞪瞪地起身,眼内朦胧,看向笑作一团的人。
“你们在笑什么?”
她声音缓慢,每个字拖得极长,声音平稳不见波澜。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笑起来一派天真可爱。
见安明这模样,嘉平和何语梧都知道她是醉得很了,当下笑得更开怀。
嘉平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拍桌,整个人都趴在矮桌上,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而何语梧就更过分,她借着酒意,颇为放肆地在安明脸颊上捏了一下,高兴的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我们在笑秋凉可爱。”
安明却缓缓歪头,语气也满是疑惑不解:“既然可爱,为什么还要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嘉平简直要笑到从矮桌上滚下去,她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回去一定天天往梦柯阁送酒。”
“这也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