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媛坐在曾春雨病床前看着一本书,偶尔抬眼看下曾春雨,嘘寒问暖一声,俩人的交流并不多,基本上都是辛媛问他,他才答。
曾春雨本就话少,现下更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憋不出来,俩人此刻都有一个想法,小话痨陈予年在就好了,起码“空气不会突然的安静”。
而此刻背书只能坚持一会儿的小话痨枕着书,梦里见周公去了,并不知道他此刻多让人“想念”。
看曾春雨阖着眼,辛媛放下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上手机去了走廊,打电话回了家里,陈予年被一阵电话铃声叫醒,显然还有些没睡醒,眼神中透露着迷离和慵懒,半眯着眼睛往客厅走去接电话,靠在沙发背上声音带些懒散:“喂,妈”。
“刚睡醒啊,吃饭了没”辛媛打着哈欠问他。
“没有没有,我那会儿在背课文来着,就打了个盹儿”陈予年一下清醒了,声音都带了些许洪亮。
辛媛轻声笑:“儿子,罕见这么用功啊。中午吃了饭来医院,带上你的书,我提前替你们老师检查一下。”辛媛一手摸上墙角龟背竹的叶子。
陈予年罕见打着磕绊,“哦 哦,好啊”。
彼时的陈予年坐在沙发上坐立不安,陈浩忠听见电话响就醒了,一直到陈予年挂了电话才端着一杯水缓缓走出来,陈予年挂了电话就风速跑回卧室拿起书继续背诵那篇《桃花源记》,陈浩忠看着儿子仓促的动作就猜到了七八分,依靠在门边打趣道:“怎么了,下午有领导视察啊?”
陈予年心无旁骛的伸手把书里的知识往脑袋里“装”,抽空回了句:“比那还可怕”。
陈浩忠笑他,食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少做无用功,收拾收拾我们去医院”。
陈予年据理力争声音低下去不少:“其实我还不饿。”
自家儿子什么样,他最了解,摇摇头往客厅走“不饿,那就去了医院陪你妈吃吧。”
书包还是那个书包,可现在书包里装的是他的“明天”,在进去病房前重重“唉”了一声,陈浩忠瞅着他直乐,陈予年又感慨一句“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踏入病房。
辛媛还是坐在曾春雨一旁翻着一本小说,曾春予瞪着眼睛扫视着整个病房,听见门响,微微侧头看了眼来人,叫了声:“叔叔”。
陈浩忠冲他点点头,“今天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曾春雨点了点。
陈浩忠“那就好。”
放下手里提的米粥,对陈予年说道:“宝儿,你喂小雨喝点吧,医生说最近几天能吃点流食”。
扭头对上辛媛:“媳妇儿给你带了午餐,出去吃点儿?”
辛媛心领神会,对曾春雨笑笑:“小雨你先吃,我们去外面吃”又拍拍陈予年的肩膀
陈予年倒是对这个分配没有抱有任何不满,放下书包,把病床摇起来点好让曾春雨好吃东西,坐在一旁,打开米粥盖子,一阵儿米香味儿就散发出来,“咕噜”一声是从陈予年肚子里传出来的声音,陈予年抿着嘴笑意都在眼睛里,丝毫不尴尬的看着曾春雨,傻笑着挠挠头自顾自解释道:“中午顾着背课文了,忘了吃午饭了。”
曾春雨有丝疑惑但并未显现出来,陈予年又道:“这份米粥好大一份,端着我的手都有些酸”。
这意思在明显不过,曾春雨内心失笑
“不过,没事儿,我总不会饿着你,你先喝”吹了吹,就用勺子盛出递到曾春雨嘴边,曾春雨用那只没打石膏的手又推回陈予年嘴边,声音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你喝吧,我还不饿”。
陈予年浓黑的眉毛拧在一起:“那怎么行,你是病人,你就得先喝”带着些少年人应有的稚气,可惜他动作幅度大,往前伸那一下,一勺米汤洒在了曾春雨的病服上,陈予年笑了:“看,你的病服先替你尝了一口”。曾春雨低下头看着胸前一小片的汤渍,哑然,又看向傻笑着的陈予年。
秋天的午后,依然很闷热,窗户突然吹出一阵风,使得米汤味儿更香甜,少年憨厚又爽朗的笑声,后来,这一幕使得曾春雨记了好久。
辛媛和陈浩忠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辛媛吃的饭,看着眼前的丈夫,伸手在他眼底抚摸了一下:“店里忙,你就去忙,家里面有我呢”。
陈浩忠靠在背椅上,看着已过下午13点才吃饭的辛媛“辛苦了,媳妇儿”。俩人都忘了病房里“爱情结晶”陈予年还没吃饭...
辛媛咽下嘴里的一口饭:“放心啦,就俩小屁孩,我能应付的来”
“倒是你,尽量按时吃饭,每天一个电话”声音中是无尽的温柔
病房里陈予年和曾春雨一人一口喝着米粥,谁也不嫌弃谁,一份共同喝过的米粥就能奠定俩人的“友谊”~
喝完米粥,陈予年拿出书包里语文书,告诉曾春雨他就上隔壁中学,就读初一,至于哪个班得开学参加考试,看考试名次才知道,不过他几斤几两自己有数,估摸着也就是后俩班的。
曾春雨犹豫再三后开了口,“我给你划重点,我说你记”。
陈予年眼睛又亮了,一边讨好一边翻腾起书包道:“小邻居,你大我几岁啊,你是不是也是在隔壁学校上学啊?我妈说你学习成绩很好,以后我就有靠山啦,就不用被媛姐揪耳朵啦”掏出书,拿起笔,眼睛亮的像条小狗,乐呵呵的看着曾春雨
曾春雨冷酷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很快进入状态,划完语文划数学,陈予年也在一旁点着头很认真记着内容。
甚至一度没听见门响,辛媛进来就看见俩小孩儿在病床边“奋笔疾书”。
“哟,我家儿子还知道问问题啊”辛媛打趣道。
陈予年抬起有些得意的脸冲辛媛做了个鬼脸,又低下头记内容,喃喃道“哼,这次你别想埋汰我,我有帮手,对吧,小邻居”。
辛媛怒斥道:“少没大没小,以后叫小雨哥,还有啊,问会儿问题就自己消化消化内容,别打扰小雨休息,他还没恢复好”。
陈予年急赤白脸嚷道道:“大人别管小孩儿的事儿。”
辛媛嗤笑一声:“小雨,不舒服就躺着,甭搭理他啊”。
曾春雨对辛媛说:“阿姨,我不累”
脸被午后的太阳照红了点儿,“他不会的题都可以问我。”后面的话他没说“这样还能稍做补偿”。
下午的时光过的飞快,因为三个人都有自己干的事儿,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大半。
辛媛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看了眼手表,站在床尾对俩小孩儿问道:“想吃点儿什么,我下去买饭。”
曾春雨的思绪从书中拉出来:“阿姨,我都可以”。
陈予年头还低着头解数学题,我要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茸...”
一病房的人哑然,只有曾春雨压下想笑的嘴角,接着是隔壁床的大爷,大笑道:“这小子,有点儿意思啊”。
陈予年和他关系最好,日常也愿意和大爷逗哥趣,因为让他想起了远在故土的陈建设
辛媛对陈予年这样早已习以为常,也跟着打哈哈,陈予年感觉到强烈的视线,抬头对上一脸无语的辛媛,嘴角裂的更大了,笑容更灿烂了~
周而复始,白天几乎都是辛媛带着陈予年到医院陪曾春雨,陈浩忠一月回来三次,每次都呆2-3天左右又匆匆返回工作岗位,再次期间,曾春雨脸上的伤好了、只留下几处积浅的伤口,打着石膏的手腕也基本恢复了,就是短时间内不能提重物,腿脚还没好利索,似乎医院之前说的最重要的脑震荡也没复发,只是有偶尔晕眩和恶心,时间停留的很短。
医生告诉他们,在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谁也没提曾春雨的父母,只是在出院当天,曾春雨郑重对辛媛表达了感谢,还承诺有钱一定会把自己住院的费用一并给补齐。
辛媛摆摆手,收拾衣物的手停下,认真道“春雨,出了院去阿姨家住吧”。
至于原因,除了陈予年之外都知道。
曾春雨摇了摇头,“阿姨,我还是回家住。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有陈叔在,他应该不敢了”。
至于吕成功敢不敢在这样往死揍他,谁也说不好
辛媛还想说什么,曾春雨却对她挤出一个放心的笑来,话到嘴边又改成:“那以后要多来阿姨家吃饭,我做饭还不错的。”
曾春雨也难得开了玩笑:“那我不得和陈予年抢饭吃了”
陈予年很大气道:“欢迎,小邻居来我家蹭饭吃”。
2号床的大爷还留在医院里,陈予年在这一个月里常常往返医院跑,却很少看见隔壁床爷爷的家属,只是在他逗爷爷乐时,爷爷久久注释着他,临走时,还约定有时间去看他,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拎着书包出了院门。
早上还有些阴沉的天,这会儿已然放晴了,耳边是陈予年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不停,前面走的提着包的辛媛,少年人的个子像是突然窜了起来,曾春雨因为腿还不能太受力,走起路来就显得很“滑稽”,陈予年还在一旁模仿他走路,曾春雨不笑也不恼任由他“乐”,只有辛媛嫌他“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