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正眼中泛起一抹惭愧,笑着说道:“小伙子,你可不要埋汰我这老骨头了。”
陈正显然是认为李星寒在计较刚才自己不让他进家门的事情。
公孙问轩朝着李星寒说道:“陈伯在公孙世家待了五十年,就连我都是陈伯带大的,所以,他虽然是管家,但我对他的感情却如父亲一般。”
公孙问轩的话让陈正更觉得惭愧,他笑着道:“少主言重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没有几年可活了,只希望老爷能够赶快好起来,否则,我们公孙世家就真的气数已尽了。”
陈正的话让公孙问轩和邹云斓的面色都是忧虑了起来。
而李星寒的眉头却是一皱,一双目光更是充满异样的在陈正的身上看了一眼,忽是有些开玩笑的说道:“陈管家今年有七十岁高龄了吧。”
陈正点了点头,同样是一脸憨厚的笑道:“不瞒小兄弟,老夫的确已经七十有五了,距离入土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邹云斓却是有些埋怨的瞥了陈正一眼:“陈伯,这种不吉利的话,您就少说一点儿吧。”
闻言,那陈正洒脱的笑了笑。
李星寒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又是笑道:“以陈管家的气色,再活个四五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那陈正却是摆了摆手,笑道:“小伙子,你可真会哄我老头子开心,我一介普通人,再活个四五年也是知足了。”
“呃……”李星寒嘴角掀起一抹异样的笑意。
公孙问轩的脸色始终忧郁,根本无心听李星寒与陈正的聊天。
但那邹云斓却是瞥到了李星寒眼中一抹异样,这让她心中泛起一抹疑惑。
很快,李星寒便是被公孙问轩带到了一个很大的庭院中,庭院中种满了花草,但似乎许久没有人修剪了,花丛中已经杂草丛生。
公孙问轩敲响那古老但很是厚重的房门,朝着里面喊道:“爸,我们回来了。”
“进来吧。”
很快,里面就是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声音中气不足,后续无力,必然是疾病缠身。
公孙问轩推门而入,一瞬间,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便是扑面而来。
李星寒眉头紧紧皱起,药味虽然浓郁,但他依旧嗅到了浓浓的死气,所以,他断定,病人的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中了。
李星寒还可以肯定一件事,公孙义博绝对不是个普通人,因为,若是常人的话,就凭房间里散发的死气,怕早已是个死人。
房间的灯光很暗,在李星寒几人踏入其中后,迎面就是驶来一个电动轮椅,轮椅之上坐着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怕是已经有八十岁高龄了。
看到老人的一瞬间,李星寒的眉头就是再次狠狠的一皱。
因为,老人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老人身穿一套宽松睡衣,那骨瘦如柴的体格,根本难以将睡衣支撑起一丝一毫。
不仅如此,老人的面色枯黄,印堂之上更是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
房间虽然昏暗,但李星寒依旧看到了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字画,每一幅字都是充满了大气和磅礴。
当李星寒走到一张宽大的书桌旁时,却是瞥到了上面的一副未完成的书法,墨汁似乎还有一些湿气。
笔锋虽然依旧大气,但却失去了以往的磅礴和力量,看得出,这是老人最近才写的吧。
“爸,您感觉怎么样?”邹云斓走上前去,两手扶住轮椅的后把手,而后关切的问道。
老人笑了笑,说道:“好多了。”
一句好多了,却是让邹云斓和公孙问轩的鼻子发酸。
他们每日来看他时,他说的话永远都是这三个字,但他们却知道,他一直都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气息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老人正是公孙世家的家主,公孙义博,曾经的一方豪雄,但这突然的病魔,却是彻底夺走了这个老人曾经的霸气。
这时,老人浑浊的目光忽是瞥到了那道在房间里游走的年轻人。
公孙义博有些疑惑,他看向公孙问轩,笑道:“这小伙子是谁,谁来给老夫介绍一下。”
公孙义博虽然被病痛折磨,但面对儿子和儿媳,他的话风依旧幽默,而且,浑身上下也是散发着一股慈爱。
李星寒这才转身看向老人,这些日子里,他听到的公孙义博的每一句话都是老顽固和油盐不进。
但今日一见,他却感觉老人格外的慈祥和洒脱,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却不愿在儿子和儿媳面前表现出任何忧郁和痛苦。
李星寒在望着老人,老人也在望着李星寒,但紧跟着,那老人的身体就是一紧,就连那浑浊的双目之中,也是泛起了一抹浓浓的震撼。
这双眼睛……好熟悉,虽然已有近三十年不曾见过,可是……它依旧每日都环绕在老人的脑海中,让他牵肠挂肚。
公孙问轩和邹云斓并未注意到老人的异常,前者急忙说道:“爸,忘了跟你介绍了,这位小兄弟名叫李星寒,他懂一些针灸之术……”
公孙问轩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公孙义博的眉头就是皱了起来,就连刚才的那一抹心酸回忆,也是被他抛去。
紧跟着,公孙义博便是沉声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吧,除了云斓的药之外,我已经不需要任何外人的治疗了。”
老人的突然变脸,让李星寒也是有些错愕,看得出,老人已经将生死看淡了,毕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而且,每日都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与其半死不活,不如一死了之。
公孙义博忽然的固执让公孙问轩和邹云斓的脸色都是一白,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老人固执的脾气上来。
公孙义博的语气生硬的道:“这两年来,你们找了不下一百个中外名医了吧,可有人知道我究竟得了什么病,以我看来,那些个名声赫赫的名医,连我儿媳妇儿的十之一二都比不过,所以,我现在只相信我儿媳妇。”
公孙义博的话让公孙问轩和邹云斓的脸色又一次发苦起来。
这些年,邹云斓费尽脑汁,甚至博览医书的去找寻方法,但却依旧无从下手。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的经验去调制药剂,虽然能够让公孙义博的病情缓解,但这缓解更像是僵持一样,邹云斓必须每天都换着不同的药剂,否则……公孙义博的情况就会瞬间恶化。
邹云斓一脸急切的劝解道:“爸,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人家现在就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