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装饰华丽，灯光璀璨的舞台之上，闭上了眉目，静静的唱着这首《半壶纱》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
岁月催人老
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或许是因为这首歌是我自己所做，唱起来总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让我不自觉沉入其中，难以自拔。
台下大约有五百多人，男子较多，个个西装革履，目光炙热的盯着台上人，振臂高呼。
我缓缓睁开眼睛，一句“尘缘了。”这首歌落下了帷幕。
背后音乐也戛然而止。
台下顿时一片热烈的掌声。
“好，多谢大家捧场，妩媚可还让大家满意。”
说话的是繁华搂的老板，名叫王朝，四五十岁，个头不高，身材很肥胖，那双不大的眼睛却是囧囧有神，透着一股子精明。
他微拂了身子，标准的微笑对着台下每一个人说着。
歌唱完了，我站在老板身后，低下头，安静的等待退下。
“不行。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怎么说也要让我们听个尽兴才好。”
一个公子模样的男子站起身，大声说道。
这种情况我早已见怪不怪，这些人都是被教坏的世家公子哥，挥金如土，而舞厅的生意多半是靠他们才得以经营，所以老板不敢得罪他们。
不过，为了长远的发展，我是不用愁的，老板定会想法子婉拒。
对于男人来说，新鲜感这种奇妙的东西，真是让人呵呵。
“各位大爷，明日再来听也行啊，明日妩媚将会献舞一首。”王朝拍着胸脯说道。
妩媚之舞白金难求，在他们眼里是这样。
王朝为人很圆滑，懂得瞻前顾后，他这样说，明日再来的人更多了，更愿意花费钱财观看。
我听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棋子，我是一颗赚钱的棋子，随意让人操纵，任人践踏，没有自由。
台下不少人还在唉声抱怨，却也没在说什么不是。
老板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悄悄的退出了舞台。
舞台下的吵闹，舞台上的光芒万丈，于我而言毫无关系。
“妩媚姐，你唱的可真好听。”退到舞台幕后，一位身穿粉色旗袍，发丝笔直的垂在背后，面容白皙可爱的女子，拿着一杯茶水低到我手上，笑嘻嘻的说道。
幕后是我们化妆和换衣服的地方，很大，里面十几盏亮眼的灯照耀着，各种花卉，五彩斑斓，墙壁和桌椅是同一的白色，各种红塞，胭脂水粉摆在桌上，更显的如在梦境。
下了台，自然还有接替我的人上去，几位长相妖魅的女子在打扮妆容，跳舞的则是在挑选衣服，这间房子算是热闹的吧。
我接过茶水，在专属与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看着她单纯无害的眼睛，稚嫩的脸庞，淡笑：“还想拜我为师？”
这女孩是她邻居家的女儿，名叫暮雪，人如其名，长的很是水灵，她来到繁华楼三个月，每日便是我下了舞台她递给我茶水，乖乖的站在一旁，等我下班一起回家，或许同是命苦的女孩，我对她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她来时便说她喜欢唱歌，想向我学习，可我每每都拒绝了她。
我觉得她这单纯的性子不适合在这鱼龙混杂的歌厅酒楼里工作。
浮华乱世，她这样单纯的女子不多了，
暮雪闻言，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想。”
少女眼中的希翼让我不忍拒绝。
我品了一口茶，白色烟雾飘在茶杯上，迷乱了我的视线。
“可要再想清楚了，这条路没有回头路，闲言碎语，腌臜人的话，可少不了。”
一个歌妓，说好听点是个工作，说的难听点就是陪人喝酒，供人欢笑的玩物，
在传统人的世俗眼中，我们是不正经人家的女孩，走在邻里之间，她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带我们，避如蛇蝎。
生活让我做出了选择，我已没了回头路，不想，不想再让一个女孩像我一样不幸运。
暮雪在一旁无人的椅子上坐下，她看着面前的我，十八岁的模样，身材高挑，五官精致，一双幽幽的眸子却画了极长的眼线，更添了几分魅惑，涂着嫣红的唇彩，一头魅惑的大波浪卷，浓妆艳抹，无不显示着面前女子是个可人的尤物。
“我不怕，妩媚姐，我们是一路人。”
我淡笑摇头，放下了茶杯，目光幽远的望着不远处富贵华丽的服饰，没有说话。
不，暮雪，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你虽然家中贫苦，但有一个疼爱你的父亲，有一颗没有被世俗玷污的心。
而我，我已不再是不问世事的女孩，也不再纯洁，我很脏，很脏。
脏的连我都想杀了自己。
不知不觉我的笑容像是定在了脸上似的，带着难掩的悲凉。
暮雪望着我，眸中划过心疼，安慰似的握住我泛凉的手指：“妩媚姐，不要这么忧愁，开心些，你若是嫌弃我笨不想收我为徒，我不再强求你便是。”
很显然，她理解错了。
我也没有解释，当年那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一道疤，永久的疤痕，我更不愿提起。
“姐怎会嫌弃你笨，知道你是想帮伯父减轻家里的负担，但也没必要非要到舞厅工作，等两天我去找找朋友，定会帮你找个好工作。”我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过，钱可能没有太多。”
暮雪摇头：“不，帮父亲分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唱歌。”
每个人都有执念和梦想，暮雪的梦想是在耀眼的舞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所以她看我在舞台上的时候是羡慕的。
我懂。
“小丫头，等一段时间再说。”
“嗯。”暮雪见我心情有些低落，没有再多言。
大概是晚上，这里人流往往不曾停息。
我单手撑在桌子上，目光看向那边几个正在跳舞的女子。
她身段婀娜，一身粉色公主长裙长长的摆在地上，随着音乐节奏，她有条不紊的跳着优美熟练的舞蹈。
舞台上的跳舞者光鲜亮丽，万人瞩目，背后付出的有多少心酸又有谁知道。
“妩媚啊。”
我向大门望去，见老板快步走来，直接忽视几个向他打招呼的美艳歌妓。
他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心道，看来今天赚了不少钱啊。
我站起身，微微一笑：“老板。”
王朝在我面前停了下来，笑了两声：“妩媚，我可答应他们明日你要跳舞，可别让我失望啊。”
王朝平时很少这般对人和颜悦色，人不都是无利不欢的吗，我可以帮他赚钱，自然待我比其他人客气。
我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周围如碎了毒箭的目光。
“放心。”我点头。
老板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如炬，笑着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却被我不拙痕迹的避开。
王朝收回手干笑了两声：“那好，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可都等着你的表现。”
我客套的笑着：“定不负众望。”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目光带着丝丝的淫荡。
突然他的目光望向了在我旁边的暮雪，惊讶上上下下打量了暮雪一番，开口道：“这位姑娘是我们这的人吗？长的如此俊俏。”
我心里一惊，客套的笑着，将不知所措的暮雪护到背后：“这是我妹妹，已经许了人家。”
他狐疑的盯着我：“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一个妹妹。”
来这之前，他自然将我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
我淡笑：“我邻居家的。”
他又看了看暮雪，点头：“嗯，我先走了。”
“慢走。”
王朝走后，我重新做到椅子上，望着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出神。
暮雪瑟瑟发抖，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妩媚姐，老板的眼神好可怕，对你，对你……”有不轨之心。
后面的她没说出来，我却知道。
这么明显的事，谁看不出来。
我无所谓笑笑：“放心，他不敢对我怎样。”
王朝的心思我早就知道，当初他见我落魄让我加入繁华搂，一半是因为我唱歌天赋，令一方面，很明显，因为我的容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干这一行，美貌自然是最重要的，我并不在意这些。
况且，在利益面前，他不会对我怎样。
暮雪还是不放心，拉着我的手道：“妩媚姐，要不然你辞了这个工作吧。”
暮雪是个纯洁无害的女子，年仅十七岁，从小被父亲保护的很好，没有遇到过什么大风大浪，偶尔最大的事便是遇到几个不讲理的流氓，她也是个聪明人，大叫或者威胁，每次都得以脱身。
像这种情况她还未遇见过，难免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