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身伸手接下，墨然拦住我的动作，从一旁拿了个软垫靠在我脑后，好让我有办法喝药。
我接下，闻着难闻的气味，望着碗里黑黑的汤汁，我颦了眉头说：“伤口裂开了。”
墨然点头。
“在你我成婚之前它能好吗？”
“应该可以，主要是你的膝盖，医生说骨头已有不少坏死。”
我握住汤勺的手一僵，咬着唇道：“就算是废了，也是因为你。”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一句话，只是话到嘴边我便顺着说了出来。
墨然拂着我的秀发，勾了唇角：“我墨然欠你不少，等你养好了身子，我会慢慢还你。”
我微红了脸，浅笑，将宋梓潼松开的药饮尽。
“你父亲那边傍晚时我差人告诉她你今天不回去了。”墨然说：“你这样子回去，还不如在这待着，我想你也不想让你父亲担心。”
我点头：“明天等伤势好些我便回去。”
“你这样，不养个三四天的走路都成问题。”
“这么严重。”说着我伸手向我膝盖处摸去，绷带裹的严严实实的围绕了一圈，有股闷热感，不动还真痛的不明显。
我想起家豪拿着砖头落在我膝盖上的一幕便一阵后怕，若不是我昏过去，或者墨然赶到，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累了一天了，先睡吧，什么事明天说。”墨然接过我手中空掉的陶瓷碗，转身说道。
我点头，确实是倦了，折腾了一天，全身无力。
墨然离开，关上了门，隔断了外面的夜色。
我躺在床上，我记得这次来的这妇人并非是墨然的亲生母亲，而是墨然父亲的妾室，后来墨然母亲离世，他父便提拔了这人做正妻。
这人名唤王雪，与墨然父亲墨军华之间有一个儿子，比墨然小了一岁，前几年去了美国读书。
墨然一心将心思放在战争或者工作上，对后宅过问极少，在外人眼里他与王雪的关系还算是和睦，未见过王雪之前我也这般认为。
但现在，未必了，毕竟哪有安生的后宅。
想了许多，最后终是扛不住浓浓的倦意，睡去。
这一觉我睡的有些长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之久，我睡眼朦胧的睁开，刚要起身，便听到一女子的声：“小姐，你别动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我寻着声音望去，便见到一芳华年纪，五官秀气，眉眼灵动的女孩端着水盆进来，见我要起身便是急急忙忙放下水盆，跑到我跟前，扶着我起来。
任由这女子帮我穿上鞋袜，我才问她：“你是？”
女子闻言便是向我行了个礼，道：“奴婢如烟，是墨少派我来照顾小姐你的，今后如烟便是小姐您的贴身丫鬟。”
我点了点头，松了口气，这丫头看着灵动的紧，墨然派人给我，王雪便没理由再在我身边安插眼线，墨然的人，我还是比较放心的。
“对了，昨天的小翠去哪了，不说今天教我学习斟茶这一手艺吗？”
如烟伺候我洗漱好，便是帮我化了个淡妆，想起昨日小翠的有意刁难，我问她。
“小翠纵容小少爷做错事，少爷让她回家去了。”如烟恭敬的回道。
我点头，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我忍不住伸手抚摸脸颊。
“如烟，你会功夫吗？”
“略懂。”
我淡笑，如烟走路步伐稳重，细白的手上老茧不少，想来是个会功夫的，若不是深究，单凭如烟这长相和行为，真不容易发觉。
从前我未想过学习防身之术，自昨天被小翠一个女子制度，白白受了这些罪，我便想着学些防身之术，不为别的，只求能保自己平安。
这不过是我第一次来到墨府，便有人变了发的折磨我，置我于死地，更别提漫长的以后。
家豪一个孩子，即便再任性，也没到了随便要人性命的地步，这背后定有人对他说了什么，他才会这般怨恨与我。
我微叹了口气：“接下来要做什么？”
“姑娘腿受伤了，墨少爷便请了夫人免去姑娘每日早晨的行礼，用餐若是姑娘不愿走远便有厨子端着饭菜过来。”
“现在什么时间了？”
“九点。”
早饭早已过了，我再去也没了意义，便道：“有轮椅吗，我想下去走走。”
如烟用檀木做的梳子梳理好我最后一缕发丝，道：“少爷早上特意命人准备了个，如烟这便去取。”
我应了声，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盒子里的棉球，轻轻擦掉唇上深粉色的口红，没了装饰，唇显得苍白没有光泽，我将口红在手上沾了点，轻轻擦在唇上，薄薄的一层。
我抿了抿，看着镜中颜色淡了许多的唇，浅浅一笑。
再后我便将脂粉抹去，头上的发饰取掉，头发散落，只用了一只梅花簪挽起，散散的落在肩头。
如烟推着轮椅进来，见我卸了妆，颦了眉问道：“小姐是不喜欢如烟给小姐化的妆容吗？”
“并不是不喜欢。”我摇头，轻笑：：“相反的如烟画的很美，就是因为太美了我才要卸掉。”
如烟沉眸半刻，再抬头看我，便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如烟明白了。”
我淡笑，让如烟架着我坐上了轮椅之上。
路上，我看着院中美景，不经意问道：“这襦裙倒是合身的紧。”
如烟推着我走过不平稳的鹅卵石小道，说道：“这是少爷特意为小姐准备的，自然是极为合身。”
“为我准备的？”
“对啊，还有半月便是小姐嫁给少爷的日子了，为了方便，少爷给那些府里的裁缝说了小姐的尺寸，准备了不少衣服，这间府邸里少爷也准备了几身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正好用上了。”
说完，如烟笑的越发灿烂：“小姐不知，督军府里少爷为小姐准备了四季的衣服，还有一箱子的首饰珠宝，连着丫鬟和嫁衣也筹备齐了，我们这些下人看着都好生羡慕呢。”
看着身上分外合身的淡黄色襦裙，我心里五味杂陈，想不到墨然还在这方面下了心思。
那人什么都不说，却默默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