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的一段话令小蝶的脸色白的吓人，她身子软了似的瘫软在地，双目无神的呢喃：“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找到。”
不止小蝶，其他丫鬟也是一脸惊讶。
我半晌才回过神，看着小蝶，我叹了口气：“你若喜欢簪子我送你便是，何苦动这样的心思。”
“我说了我没有，我没有，污蔑，这是污蔑。”
如烟冷冷看她，挑眉：“诬陷，你这嘴里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两个字的，簪子的事暂且不提，若不是这次几乎，你贪污私扣姨太太的东西这事就足够让你做一辈子大牢，不，莫说大牢，出墨府的门你都没机会了。”
小蝶一下子像是昏过去般似呢呆呆坐在地上。
十分钟后如烟要来了单子，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小蝶房里。
约摸半个小时，如烟回来。她举着那张单子狠狠丢在小蝶脸上，极轻的纸页划在脸上在小蝶脸上留下一道鲜红的伤痕。
如烟怒道：“整整齐齐的几乎没出错，除了几件没找到的，其他都在小蝶房间里衣服柜子里找到。”
我目光缓缓望向小蝶，光中一冷：“小蝶，我可待你不薄啊，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说罢我便垂了眼帘，咬着唇。
小蝶一个劲摇头：“不，不是的，姨太太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真没偷姨太太的东西，这簪子是你给我的，怎么能说是我偷了你的。”
说着便要抱住我的腿，如烟速度极快的拦在前面，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小蝶腹上，如烟可是个学功夫的，这一脚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小蝶的身子如落叶般飞了好远，一下子倒在地上，险些撞到后面的丫鬟，那丫鬟忙退后一步，免得被祸及。
小蝶张着嘴发出一声痛呼，似乎是摔倒了屁股，便一直揉着。
如烟冷哼，指着身后一众丫鬟：“你当我们这些人眼瞎耳聋了吗，这些脏物可都是在你衣服柜子里找到，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衣服回柜子里找到。”小蝶憋的满脸通红。
如烟进一步又道：“不只是我，这屋里但凡和我去的都看见了，你们说是不是？”
后面那些丫鬟听后便是点头。
小蝶恶狠狠的瞪着她们，咬着唇太过用劲唇竟是流了血，许久她大吼了一声：“你们这些人都诬陷我，那东西我藏在床下，你们怎么可能在衣服柜子里找到。”
我挑眉笑了笑，如烟也是，随后轻咳一声，对着后面众人道：“大家可听到了，这是小蝶自己说的，她私扣姨太太的物品。”
后面的小丫鬟听得又是一点头。
我摇头，道：“小蝶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如烟和我可都未逼你。”
随后我话风一转，厉声道：“平日里我管的也太松了些，竟让一个丫鬟都敢偷我的东西，如烟，责罚小蝶三十仗，赶出墨府永不录用，若是夫人问我为何就将今日之事告诉她便行，我就不信，我再上不得台面也是姨太太，处置自己的丫鬟这等小事做不了主我也不必在墨府待了。”
“姨太太，姨……姨太太，小蝶错了，还请念在初犯，饶了小蝶这一回。”小蝶流了一脸的泪和鼻涕，用手使劲呼自己的脸。
“啪啪啪”打脸声在这寂静的上午响亮无比。
“如烟，别让她打了，刚过完年，我可见不得这场面。”
如烟领命，便道：“你们几个堵住小蝶的嘴，抬到厨房里领罚。”
后面两个方才架着小蝶来的年纪较长的丫鬟便是听了如烟的话，从腰间拿出黑漆漆的手帕，一人捏住小蝶的下颚，一人狠狠堵住她的嘴巴，小蝶拼命摇着头，眼睛瞪的老大，就是发不出声音。
二人将她架着出去，如烟关上了门，闹剧停止。
我看着剩下三四个不过十五六岁的丫鬟，淡淡道：“你们既然跟着我，好好为我做事，我自然亏待不了你们，如果再让我发现手脚不干净的，下场和小蝶一样。”
三个人皆是点头，诚惶诚恐的跪下：“奴婢晓得了。”
我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都散了吧，各做各的事情。明天便是元宵节，厨房里有汤圆各自分了吃。”
“是，姨太太。”
我摸着桌上父亲留下的发簪，道：“你们家中可有亲人？”
一穿着淡蓝色棉袄的丫鬟闻言便抬了头，糯糯的看着我，小声道：“奴婢……家中有一母亲。”
听这小丫鬟说了，剩下的两个便也说了各自家中情况。
我问那淡蓝色棉袄的丫鬟：“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翠。”
我点了点头，笑道：“正好小蝶走了，我这院里打扫便少了一个，你之前应该是在厨房里工作，以后便来我院里打扫吧。”
小翠附身道：“谢……多谢姨太太。”
“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如烟。”我笑道：“左右明天没什么事，你们今天若是将手中的活干完了明天便可以回家看望父母。”
三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忙是跪下：“多谢姨太太。”
情绪最为激动的便是小翠了，她红着眼眶，哽咽：“姨太太真好，元宵节还让我们这些签了生死契约的丫鬟回家，来到这里三年这还是头一次听闻可以回家探望母亲。”
其他二人虽没有小翠情绪波动大，倒也是微红了眼。
我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道：“这事莫要宣扬，让夫人知晓就不好了。”
三人学我，随后便是一笑。
这场景，我莫名想起了父亲，这个元宵节我还想着给父亲煮汤圆，下饺子，如今这些都没了。
生时亲人在旁的，能珍惜便珍惜吧，以后失去了再说舍不得，一切都晚了。
拉拢这几人是一部分，还有一点我看她们年纪这么小定是想家的，便寻思着让她们回去一趟。
小蝶这事我事先命如烟趁她不在潜进她房间，将那些脏物找出放在衣服柜子中。
这等情况下百口莫辩，小蝶无论如何说都是没有退路。
元宵节那天墨府里的人会聚集在一起，烟花爆竹的，也不会有谁注意到我院里少了几个人。
我喝了口茶，道：“都散了吧，下午可有的你们忙了，还不快去干活。”
元宵节整个连城亮起了霓灯，天空烟花从傍晚就未停过，河里飘满了莲花灯。街市小巷，家中，烛火灯笼几乎是人手一个。
这一派热闹的景象，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墨府的烟花放完后王雪便同墨军华出了墨府去外面，王雪只是简单问了我为何要将小蝶赶出府，我如实回答，王雪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当时这么多人看见。
宋梓潼拿着个莲花模样的灯笼，另一只手里则是茉莉花，她拿着茉莉花的递给了墨然，墨然犹豫了片刻倒也是接下。
我在一边闲着无事便要离开，宋梓潼这时却挽着墨然的胳膊走进，笑道：“姐姐，我要和然哥哥去街上看烟火，姐姐要去吗？”
我看着宋梓潼这笑容不达眼底的，摇头笑了声：“不了，少奶奶和少爷二人出去便行，阿妩和如烟一起随便看看就行。”
见我拒绝，宋梓潼笑意深了些，道：“也好，那妹妹便走了。”
“好，望少奶奶和少爷玩的开心。”我笑，指了指宋梓潼方才递给墨然的茉莉花灯笼，道：“顺便阿妩再多说一句，少爷虽喜欢茉莉那也是味道，灯笼什么的，少爷最爱圆形的。”
宋梓潼不自在的笑了笑，道：“是吗，妹妹怎么不知道。”
我笑了笑，看了眼眸光低沉的墨然，未回。
这也是我偶然间知晓的，墨然梦里曾呢喃凉秋，而生前凉秋最为钟爱圆形物件，就此他便推断墨然的喜好。
到底这个元宵节是我自己度过，街上再过热闹，我也只觉满身的落寞。
烟花璀璨的，如烟已被王涛叫走挑灯笼放莲花灯去了，我一人漫步在这条街上也不知干什么好。
来到一处桥边，桥边拜访了各种手工制作的莲花灯，灯芯许是放了燃料，这每盏莲花灯释放的颜色都不一样。
人很多，却也只是看着，离开的手上也是空荡荡的，我凑近了看，才知要得到这灯笼许猜破老板设下的迷题。
我侧过头便看到老板身旁竖着一张白纸，上面写道：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事种在我心种，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答一下句。
我读书不多，不过是在繁华楼加上温岚教导才略懂，这种考验文采的迷题我是猜不出的。
看着这莲花灯我叹了口气，可惜了这灯笼，做工和这样式真真是好看。
我正要离开，背后却被人轻轻碰了下，我下意识的回头便见到脸色已好的郭古南。
他笑的愉悦，眸中还带了几分狡黠。
我皱眉看他，道：“身体好了？”
郭古南笑笑，道：“古南身子一向好，那点小病睡一觉就行了。”
想到之前郭古南苍白的脸色，我轻笑，心道这人也是个爱要面子的。
明明难受的要死，两日好了还在这嘴上逞强。
“怎么，元宵节也没见阿妩手里挑着灯笼？”
“小孩子的东西，我不喜欢。”
郭古南开玩笑道：“莫不是没人送与阿妩。”
我勾了唇笑，眸光看了眼身后的莲花灯。也并非是无人送，只是我自幼便没了元宵节挑灯笼的习惯，许多事情习惯成瘾难改，况且这元宵节灯笼这事，我从未认真放在心上过。
郭古南也走到莲花摊子跟前，好好的看了那老立下的迷题，摸着光滑的下巴小声读了遍。
我见他想的认真，不由而问了句：“可知道答案？”
郭古南微颦了眉头，随后又松开道：“古南已想到了答案。”
这话便被一旁的老板听到了，闻言便是问郭古南：“这位先生可能解开我这迷题？”
郭古南道：“解开可有什么好处？”
老板未想到郭古南会这般问，便是笑道：“好处啊就是可以任意挑选我这莲花灯两盏。”
郭古南微点头，随后问我：“阿妩喜欢吗？”
这莲花灯着实好看，比街上卖的挑着的灯笼要好的多，想着闲来无事，便道：“喜欢。”
郭古南笑着点头：“鸟语花香，中秋月圆。”
老板脸上错愕，许是没想到郭古南会真的猜对，他摸了摸头顶的毡帽，道：“先生可能解释一二？”
一时周围不少人聚集，皆看郭古南如何回答。
郭古南道：“鸳鸯双双戏水中是鸟字，繁体的鸟字下面一横是四点水，鸳鸯二字均有鸟字。蝶儿对对恋花丛”是语字，蝴蝶对对恋花虽无语，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我有柔情千万种是花字，花的类种繁多，今生能与谁共融是香字，红豆本是相思种，即：中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故相思。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乃月圆，春夏秋冬每月均有圆月时。顾这为八字谜底。”
郭古南话落，老板已是震惊不已，他缓了片刻，才道：“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
周围其他人皆是掌声庆祝，连着我也禁不住的拍手，这郭古南当真是文采武艺样样精通，这等谜底若不是读上个几年私塾，谁能答上。
郭古南抱手笑的谦虚：“这莲花灯……”
老板让开路来，笑着道：“任由先生挑选。”
“阿妩喜欢哪个？”郭古南看了半晌也未动一个，便问我。
我挑了眉头看他：“当真要送我？”
郭古南惊道：“这能有假？”
我笑了声，指着那盏紫色的莲花灯，道：“就那盏吧。”
郭古南便伸手从地上拿了一盏紫色的莲花灯，踌躇片刻又拿了一盏蓝色的。
他将紫色的莲花灯递给我，道：“既然阿妩喜欢紫色的，那古南便挑了一盏蓝色的，等会放在河里定是极美。”
“这么好看的莲花灯放在河里可惜了，等会你若是想放便自己放，我可不会。”
郭古南苦着脸：“怎的，莲花灯不都是用来许愿的吗。”
我笑道：“我没什么好许愿的，倒不如留着存个念想。”
郭古南收了莲灯，我已离开这座桥，他快步跟上。
烟花迷乱的，人流众多，连城不少人识得我，我特意与郭古南避开省的次日的流言蜚语缠身，可这人好似没一点自觉似的，跟着我愣是走了两条街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