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不置可否。
北道大师此刻却沉了脸,凝了片刻,道:“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你们想想这村里多数只是寻常人家,不说功夫,连真正读书的都没几个,杀人抛尸,这做工严谨的事,一介莽夫怎么做到的。”
之木难得的表示不赞同,摇头道:“不一定,人被逼急了或者太过仇恨一这几个人,没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叹,道:“究竟是什么事?”
从村里其他人嘴里调查到的可能也只有这么多了,村长既然怀疑我们,自然是想法设法阻止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晚上泉子我们三人终究是没去后院,泉子说此事复杂等有了明确的方向再!进这里探讨也不成问题。
就在第三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村里又死了一个人,同样是三四十岁的男子,内脏被挖出,肩膀处留有一个樱花图案。
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死因,在和昌武馆所有人眼下这凶手又再次行动,并且很成功的杀了他所想杀的人。
村里人开始怀疑我们了,这次内部难得的沉默。
夜晚,所有人都睡了,我叫醒了奈子,奈子睡意正浓,迷迷糊糊的看着我:“樱奈,天亮了吗?”
我摇头,压低了声音道:“没有,奈子,我还是想去后院看看如何。”
奈子眨了两下眼,提了点精神,道:“正好我也想去,一起。”
我笑着点头,半夜我俩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内,确认村长在休息后稍稍打开后院的门,走进去。
和上次一样搜查了一圈一无所获连角落里的木块都拿出来看了,依旧什么都没有。
奈子扔掉手里的木块,道:“樱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叹了口气,不应该啊,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有那么一刻我真以为自己看错了,这里就是处摆放废弃物品的院落。
可这个想法很快便被我排除了。
比起这,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若不然过了三天,我也没必要还要来这里求证。
我有些倦意的依在身后那棵只有人高的樱花树上,却没有意料中的可以躺在上面,而是身后一软若不是奈子及时扶住我,定会载了个空。
我和奈子都是一惊,下意识的向后望去。
只见原本直直挺立的樱花树倾倒一边,整个树身呈现直角般倒立。
我走过去,摸了摸樱花树,这才发现除去外面一层皮是真的,这树里面都是硅胶,石头之类的东西,是棵假树。
奈子惊道:“樱奈,这……这树是假的。”
我点头,伸手抚摸上面,如果这棵树有问题,那便说明这其中必有猫腻,很可能就在这树上。
经过一番摸索,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比我高了一个头的树枝,猛然间身后有暗门打开的声音。
一道只容得下一人进去的暗门。
我大喜,道:“就说,果然有猫腻。”
上次前来时间有限,只是搜查了周围的东西,却没有看出这樱花有何问题,事实也是这里有这么多工具,谁会想到暗门是需要这棵樱花树来打开的。
我和奈子稍稍走了进去,五六个台阶一直顺着向下,两边有霓灯,看的倒也清楚。
走了约五六分钟便到了头,借着灯光看清这屋里东西后,我和奈子都未忍住发出一声干呕。
只见墙上,桌上,摆放的全都是人活生生的器官,上面有的已经血已经干掉了,还有一个直直对着我们,滴滴答答流淌着血液。
屋里只有五六米大,这些器官聚在一起,直直冲击我和奈子的感官。
一时间内脏一阵翻涌,我弯腰干呕两声,这才好些。
一向内心极为强大的奈子这次也没忍住白了脸色,道:“我的天,神明啊,这……太恶心了。”
我看了这些内脏半晌,道:“奈子,你说这些会不会是那些死者身上被挖下来的部分。”
奈子顿了片刻,道:“不是是不是,而是一定是。你看看中间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还在流着血,还未干枯,昨日不刚死个人吗,可能就是那个人的。”
我凝眉想,这样一来不就说明村长便是凶手了吗。
这就也能说通为何处长为何从一开始就隐瞒我们一些事情,处处跟踪我们,阻挠我们办事调查此事。
可也有一点是说不通的,村长年纪较长,他何来的力气将这些人杀死,挖掉内脏,抛尸。
不等我想太多,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猝不及防我和奈子都被吓了一跳。
一回头便见到村长在身后,他背对着灯光,整个人无半分笑意,显得极为阴森或恐怖。
奈子拉着我将我护到身后,冲村长打了招呼,笑道:“村长啊,好巧。”
村长未动,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只冷着嗓子道:“你们来这里干嘛?”
我这才发现他背后的手上是拿着一把武士刀的。
奈子笑眯眯道:“半夜睡不着跑着,不知不觉就来了这里。”
村长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举起那把武士刀便道:“既然让你们知道了这个地方,那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奈子笑意不变,道:“村长确定?我们俩可是和昌武馆的人,论身手不说我们俩,就算一个与你对打,你又能打得过谁。”
村长也是笑,道:“自然知道打不过你们,可这里也不是随意能进出的,你们难道不觉得胃里很恶心很想吐,一点力气都没有吗。”
奈子拉住我胳膊的手一紧,显然和我一样恶心,头晕。
方才我便有这种不适感,只觉是被这眼前的场景恶心到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样,村长为防我们调查到这里早早的在进口出洒下毒药,谁来谁死,
我咬着牙,道:“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真是瞎了眼了。”
村长道:“你们一早不就知道吗,所以事事防着我,避着我,试探我。”
头晕的越发厉害了,我险些没撑住倒下。
奈子情况比我好点,习武多年,身体强壮,内功深厚,只是脸色微白。
她冷笑一声,道:“中了毒药又怎样,我依旧能杀了你。”
说罢便伸出手想掐住村长的脖子,却被村长一个侧身挡下,死死攥住奈子的手腕,我分明看到奈子的手腕上的筋骨一点一点凸显,表情也难得的显现痛苦。
村长一个用力,奈子便被扔到一边,撞到桌子上,摔在地上。
奈子吐出一口鲜血,也颇有几分惊讶,道:“你……你会功夫?”
村长淡淡收回手,道:“不会,常年打猎力道大了点而已。”
奈子不敢置信:“不……不可能,你不会武功怎会力道如此之大,反应如此之快。”
村长道:“都说了你们中了毒药,没有力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相信。”
我忙蹲下身想扶起奈子,却因没有任何力气而倒在地上,眼前也越发模糊了。
我隐约能感到奈子在晃动我的身体,我脑子出现许久都未有过的疲惫,想睁开眼睛看,眼皮却仿佛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睁不开。
奈子呼喊我:“樱奈,樱奈,樱奈,快醒醒,别睡,千万不能睡。”
我摸着额头,对啊我不能睡,墨然还未救出,我还未见他,不能就这般走了。心里一恨,我猛的咬破了舌尖,清晰的疼痛,口腔里弥漫的浓郁血腥味,让我神智清醒了一些。
奈子扶着我,我俩缓缓移到一处角落,昏暗的灯光下村长笑容阴森,他举起刀便向我们砍来。
“死,去死吧。”
“嘭”一声,奈子费了全力护着我躲到一边,刀子也落了空。
村长冷哼一声,举起直直向着我和奈子的头上落下。
奈子侧身,以胳膊挡住,手指微动,却还是被刀伤到,划破她的手臂,顿时血溅出,喷洒了我一脸,染红了奈子淡蓝色的道服。
奈子颦眉,脸色苍白,支撑着的最后一点力气也随之没了,瘫软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声无力的呻吟。
“臭丫头,不愧是和昌武馆的人,中了我的毒药还能有力气反抗。”
接着村长挥刀又是落下,直直砍向了奈子的脖子处,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一旁的桌子,村长脚被碰到,刀变了方向,我咬着牙横着身体挡在了将要落在奈子胸口处的刀。
刀划破皮肉的声响,我全身麻木了,“滴滴答答”液体不停滴落地上,在这静的诡异的环境里分外明显。
奈子抱住我,头一次的红了眼:“樱奈,樱奈。”
我侧头猛的吐了一口鲜血,背后刺骨的疼痛让我意识断了又断,我想说话,想安抚奈子,张了张嘴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我和奈子绝望之时,楼梯处忽然出现力道极为闭眼的光亮,我隐约看到了泉子,北道大师,以及郭古南。
已经困的不行了,看到这些人我徒然安了心,也没了力气,昏了过去。
…………
村长恶行败露,他也如实招来,说这些人的确是他杀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天地矛盾,几人不满他身为村长一次又一次管着他们起居生活,便闹着让村长下台,村长被激怒了便一气之下杀了他们。
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村长讲的很清楚,有头有尾,乃至怎么杀的人,尸体抛到什么地方都回答的清清楚楚,不差分毫。
将村长关起来后,我以为事情就要结束,却未想到第二天夜里北道大师突然带着人去了老人家中将他的儿子带了过来。
我受了伤,腰间被砍了一刀不能下床,听到此我便忍不住问郭古南为何。
郭古南道:“那些人绝对不是村长杀的。”
“为什么?”
郭古南喂了我最后一口药,道:“村长家后院的樱花树早就死了,应该说从头至尾都是假的,三家排除了两家只剩了一家,况且死者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村长力气再大,身子再好,要杀了这些人再将他们内脏挖出,抛尸,未免太牵强了些。力气大,家中独有蓝色樱花树,并且喜欢沉默寡言,这些那人全都符合。”
细细想来郭古南所说并无道理,只是村长为何会独自揽下所有罪责,这点说不通啊。
这件事不查清楚我心里也痒痒的,便道:“何时询问二人?”
“晚上。”
现在是傍晚,我道:“我也要去听。”
郭古南拒绝,道:“不行,你背上有伤。”
我不在意的笑道:“你背着我就行了。”
从前为了墨然我受过的伤何止如此,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也并不感到太害怕,疼也就那么一会儿。
郭古南叹了口气,他心知我执拗的性子,便道:“阿妩,答应我,下次千万不要如此冒险了,在救别人的前提下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
不说郭古南,当时我也是被吓的不行,可既然做了便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皮肉之伤过几天就会好了。
我道:“晓得了。”
片刻后,我又道:“奈子呢?”
从中午醒来就没见过她。
郭古南道:“自责在外跪了一天了。”
我道:“让她进来吧,不是她的错,没什么好自责的。况且提出去看看的人,是我。”
半刻后奈子来了,这丫头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
她小跑着进来,腿一瘸一瘸的,胳膊夹着绷带。
我招了手,笑了笑,奈子红了眼睛,低身道歉:“对不起,樱奈,我没保护好你,还让你因为我受伤了,真是抱歉。”
我拉过她的手,笑道:“奈子这样说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吗?”
奈子猛摇头,我道:“就像第一次奈子救我一样,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总想保护对方,这点都没有错,奈子就别自责了,你若是自责我才要愧疚死,毕竟晚上出去看看究竟,这方案是我提出的。”
奈子心思在感情这方面极为看轻,当下便破涕而笑。
我道:“晚上要审问村长与山泉,这件事情定要弄清,疑点太多了,堵在心里也不好受。”
奈子点了点头,弯身在我一边坐下,看了我被纱布包着的腰,小声道:“还疼吗?”
我浅笑,道:“不疼了。”
已经上了和昌武馆里最好的治疗伤口的药膏,见效极快,疼痛已经轻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