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笑着：“怎么样，今儿的舞曲大家满意吧！”
台下一片吵闹。
一中年男子站起身，冲台上大喊：“不知妩媚小姐的身体会不会如这首舞曲般动人。”
他说的话很难听，声音很大，周围人听了大笑起来，肥肉纵横的脸上带着弄烈的笑意。
这种侮辱性的话，听多了习以为常。不堪入耳，说我放荡，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过耳风，听听就散了。
如果真的在意这么多，那我早就被流言蜚语压死了。
我淡笑着，不言不语。
王朝面色有点难看，却还是陪着笑脸：“各位，各位，我家妩媚可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别吓到她。”
“王老板说的哪里话，就算不是清清白白，就靠这一副皮囊和诱人的身段，本大爷也不会嫌弃。”一位富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打了个饱嗝，说道。
“就是，就是。”
“也是。”
附和声不断，吵闹的程度似乎超过了王朝的预料，只见他额头上出了几滴汗水。
“一千大洋，我要她。”
声音冰寒彻骨，不带一丝感情，却又有一种让人无法不相信的魔力。
我一愣，顺着声音望去，那高举着手淡然说着的竟然是墨然。
和他算起来只是见了两次面，第一次是白天他凯旋归来时，第二次便是在这。
这算不了认识，可我也未和他有过节，如果只是单单的厌恶我这种人，那，没必要这般。
台下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声音发源地望去。
“这人是谁？”
“好大的口气，一千大洋。”
“就是就是，值得吗。”
窃窃私语声不断。
富商男人见此情景，只感觉那人给他对着干，他走到墨然旁边，不屑道：“哪来的毛头小子。”
墨然连一个目光都懒得看他，身上散发出只有军人才有的森然，嗜血之气。
“那人是墨家墨然。”一人眼尖的发现了墨然，高声道。
今日墨然如此高调回银安县，不认识他的恐怕很少吧，只是不会想到他会来到这里，所以没有联想到一起。
富商脸色一变：“你是墨然？”
我想此刻他是不愿意相信的得罪了墨家，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墨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只需一眼，冰冷无情，狠厉无比。
富商被他看的心寒，愣了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还是他的朋友将他拉走。
有些人就是这样，明明一句话都没说，什么事都没做，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害怕和恐惧。
“怎么样，一千大洋足够了。”沉默了许久，墨然又是言道。
我在舞台上站着，老板王朝在我前面，只见他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冷汗，脸上的笑意像是兜不住似的，比哭还要难看。
王朝犹豫再三，一是不舍得一千大洋，二则是因为在进繁华楼时他便答应我不会做这种肉体交易，我只管唱歌跳舞为他招揽生意，帮他赚钱，明明他可以一口回绝墨然的要求，却不愿得罪墨家，和不舍一千大洋。
人啊，在利益面前，就像被剥光了华丽外面的人群，露出丑陋不堪的躯体。
“这……这……”王朝犹犹豫豫，目光带着一丝乞求的望向我。
墨然此时已淡然的在喝茶，似乎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我迎上王朝的目光淡淡一笑，扭头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台下：“妩媚怎值得大爷花这么多银两。”
“哼。”墨然没说什么，旁边另一位花花公子模样俊俏的男子嗤笑了一声：“既然知道自己不值这一千大洋，还装什么清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人是便是多年和墨然出生入死的兄弟，张擅，年纪和墨然差不多大小，性子却十足的花花心肠，据说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道墨然有个很好的兄弟，名叫张擅。
“女子不才。”我淡笑了一声：“不值得墨公子浪费钱财。”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张擅翘起二郎腿：“舞女而已，本就是供人玩弄的物器，矫情个什么劲。”
“就是，张大帅说的真对。”
“不过，妩媚姑娘这等美人，一千大洋也不亏。”
台下一位长相猥琐的男子说着：“这等完美身段，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片吵闹，难听污秽的言语不停，娱乐似的笑声不加掩饰的猥琐和夸张。
我底下了头，心中存了些许疑惑，作为军人，来这种花酒之低合适吗，外人不会说三道四吗，而且这些人不指责做官的不正经，反倒帮他，恭维他，真是可笑。
“墨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在犹豫什么。”有了这样一个场面，张擅语气更加轻浮和得意，反倒是他旁边的墨然，冷冷的坐着，不言不语。
我淡笑：“二位爷都是有身份的，何必为难我一个弱女子。”
“什么叫为难你。”张擅斜眼看我：“不说我们家墨爷看上你否，反应妩媚姑娘这清白的身子早晚都要给那些商户，不如给我家墨爷，还能得了一千大洋。”
“是啊，是啊。”
“妩媚姑娘这身姿要是哪一天回家路上遇到流氓什么的，白白糟蹋了。”
台下大笑一片。
旁边王朝一直擦着冷汗，苦笑。
我握紧拳头，看着台下这些一张张丑陋的嘴脸，莞尔一笑：“我一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自然没什么让各位爷可怕的，但若是摊上人命就不好了吧。”
王朝是靠不住了，这里又没一个人肯帮我说一句话，我能做只有拼死一搏。
以往儿时这种手段母亲常用，父亲不顶用，母亲身为一个女人却每天要应付这些比狼还要可怕的人，那种无奈和悲凉，想来就是如此心境。
我仰头看了眼台上迷幻的灯火，眨了眨眼，借机擦了泪水。
台下那双眼睛一直看着我，属于帝王与平民的差距，以至于我不敢与他对视。
许久，一直未说话的墨然开口：“算了，我从不喜欢做强迫女人的事情，这事就算了。”
我一愣，下意识的看他，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眸光里读出了狼的气息。
最后事情解决，墨然的让步让王朝感激不已，连忙招呼这他离开。
回了幕后我换了休闲的衣服，洗去了较浓的妆容，收拾好桌面便准备离开。
我打开门，在出门拐角处却是碰到了那日巧遇的幕浩。
幕浩双手抱熊，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阴暗的墙角下他的眸子散发出醉人的璀光。
一瞬间的诧异后，我兀自打开门离开：“你怎么在这？”
见我走，他随后跟上，却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彼时已有九点钟，我加紧了步伐，夜晚风凉意肆虐，烟熏火燎间车水马龙。
本和暮雪说好了帮她裁缝衣服来着，如今离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那丫头虽说心大不在乎什么，但违背承诺的事情我可不喜欢做。
一路上无话，幕浩看了我一路，我偶然瞥去目光，恰巧与幕浩对视，他竟是微红了脸颊，避开了我的注视。
我不禁觉得好笑，外人说幕家二公子玩性大，不懂事理，品行恶劣，但这只不过是小孩子脾性罢了，幕浩本性不坏，这一点从上一面他未强行将我带走便可看出。
彼时已到了上次的街巷，我停在一家混沌铺子前，借着灯光我绽放微笑，拉开了与幕浩的距离，目光疏离：“幕公子大半夜的一直跟着我是不是不太好？”
幕浩微微一愣，我本以为他会冲我发脾气，没想到幕浩只是挠了挠头，低下头：“我今天没吃晚饭，有点饿了。”
这个角度我恰巧可以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以及借着月光璀璨的眸。不自觉的我心软了，母亲生前曾说眼睛是衡量一个人最真实的窗户，幕浩的眸子太美，太清澈了，容不得尘世一点肮脏。
我指了指身后的混沌铺子，淡然一笑：“请你吃混沌吧，要是嫌弃就算了。”
幕浩向后看了店铺，浓烟滚滚的汤锅里散发出沁人的香味，他的目光却是嫌弃的。
夜晚有些凉，我拢紧了衣角，微笑：“慕少若是不喜欢那就请回去吧，在我这里只能吃得起混沌。”
像幕浩这种富家公子哥哪里吃过地摊上的东西，我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推脱好让他离开罢了。
说完我便要离开，幕浩一把拉住我的肩膀，语气有些急促：“别啊，我没说不吃。”
我诧异，莫名看了两眼幕浩，随后掰开了他抓住我胳膊的手，向里面走去。
“快点吧，我还有事。”
店主做事很利索，不过半刻饭便上了桌。
幕浩先是嗅了嗅味道，像是如临死敌的拿起筷子品尝，许是真饿了，他倒是真吃了不少。
我看着他，并未动筷。
我让店主将我的那份打包，想着回去给暮雪那丫头留着。
幕浩见我如此，不由得问我：“你怎么不吃？”
我付了钱回他：“不饿。”
在舞厅喝了不少酒，我饭量本就小，那几杯酒下来已是有些撑了，更别说再吃饭。
幕浩匆匆吃完最后几口，同我离开。
在走到街尾时，幕浩突然停下拉着我的手，我皱眉回头看他：“慕少不知什么是礼数吗？”
幕浩看着我许久，我清楚的感受到他抓住我胳膊的手一再用力，甚至有些疼痛。
我挣扎他却抓的更紧，一番争斗下来我想我的胳膊已出了血丝。
我苦笑一声：“慕少，何必这般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