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太安静,凌薇出了声,“傅夜城?”
昏暗的壁灯下,他的神色不明,凌薇猜不透只是望着他,心神还未从梦中觉醒,反应稍显迟钝。
“你今晚去后面了?”他的语气不高不低,落入凌薇的耳里有些许不同。
“是,怎么了?”
她不能去后面见那个孩子吗?
“他病了,你们今晚都吃了什么?”
“番茄炒鸡蛋,野猪肉烧豆子,白水虾……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是我让他生病了?”凌薇虽对傅夜城并没有太多的期盼,可被他怀疑依旧升起一丝丝难受。
黑眸审视着凌薇,她不甘示弱的对上他的眸光,虽是几分钟,凌薇的心渐渐变凉。
“他五岁之前都在医院里,今年才接到傅公馆,病才康复,身体十分虚弱,就是一般的拉肚子对他来说也是致命的,”傅夜城在床边坐下。
“他是凌敏敏的孩子吧,”凌薇的语气依旧平淡。
傅夜城的眸光再次落在她的脸上,心底几分复杂,这是事实,事情已经发生,他只能接受,点点头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嗯,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去后面那栋楼。”
凌薇不等傅夜城开口,又道,“既然孩子不好,你快去照顾孩子,我明天还要拍戏想睡了。”
傅夜城不想去后院,坐在床边没有动,“刚才你做噩梦了,我守着你睡着了再过去。”
她想说不用,奈何话到嘴边,脑中浮现着梦里的情景,不敢去辨别梦的真伪,她怕……,噩梦惊醒的后半夜难免软弱需要有人相陪。
夜很静,以致于门外传来脚步声都能听见,敲门声紧随,女佣道,“少爷,请你到后面看一看,小少爷发烧了。”
算了,现知道他与凌敏敏有了孩子,何必在他的身上留恋。
凌薇闭着眼睛,“你去吧,我关灯睡了。”
傅夜城借着壁灯再次看着凌薇,女佣没有得到回答再次询问。
他俯身在女人娇美的侧颜上留下一吻,节骨分明的手指关掉壁灯,房间陷入黑暗后,他才抬脚离开。
关门声落下,凌薇转过身,睁开双眼,几分空洞,几分失望。
冬日的夜风从窗外吹进,卷起窗帘,声音不大,凌薇却难以入睡。
她披上外套走到窗前,依稀能看见后面那栋楼里的通明灯火,鬼使神差下,凌薇下了楼,走在花园里,临时车位上停着凌敏敏的大红色跑车。
她说过不去后面那栋楼的,今晚她没有管住脚,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她知道傅睿轩的房间,步行到门口,便没有再走进。
入目的画面十分刺目。
傅睿轩躺在床上,傅夜城坐在一边,凌敏敏就靠在他的肩上,在哭,“夜城,怎么办?”
“陆笙已经开了药,输了液就好了。”
“轩轩好小,我真的很害怕。”
“他会没事的。”
娇言软语,傅夜城时不时回一两句。
“嗯,我相信轩轩,也相信你。”
凌敏敏笑了,起身没站稳撞在傅夜城的肩上留下一道口红的娇艳之色,“我有些头晕,想必是来的路上吹了冷风着了凉。”
傅夜城一只手臂扶着凌敏敏,她顺势搂住。
动作亲密,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而她算哪门子的傅太太,自嘲地勾起唇角,凌薇转身离开。
凌敏敏在她到来就看见了凌薇,见她黯然离去,总算是舒坦了两分。
等凌薇的背影消失,傅夜城转过头,并没有发现什么。
“好了,孩子你也看了,这里我会照顾,你回去吧,”傅夜城下逐客令。
“夜城,我想留下来照顾轩轩,他都五岁了,我也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今天他生病了,我一定得留下来。”
她咬着下唇,眼眶泛红。
傅夜城扫了一眼,眸光落在傅睿轩那张苍白幼小的脸上,脑中浮现着他在睡梦中的呓语“妈妈”,“你不是也生病了,怎么照顾他。”
凌敏敏笑得更高兴了,“夜城,你是答应只要我身体好了就能在这里照顾孩子?”
傅夜城眉头一皱,凌敏敏也不等他开口,忙道,“好,我这就回家休息,病好了,我就来照顾轩轩。”
她走到傅睿轩的身边,俯身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一吻,“儿子,你快好起来,妈妈也生病了,今晚不能陪你,爸爸守着你,我先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又深情地凝望着傅夜城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带着一抹羞涩低头离去。
只是在她走出房间,又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摇曳地行走在傅公馆里,寸土寸金的地段,绿树成荫,冬日也不见景致衰败,她势在必得。
凌敏敏经过第一栋楼时还停下脚欣赏了一会才上车离开。
夜色下,似有灯光在闪烁。
凌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画面,很刺目,也很揪心。
凌敏敏生了孩子,孩子是傅夜城的,即便那孩子身体不好可也是得到傅夜城悉心照顾,可她的孩子呢?她的孩子在哪里?
凌薇再也不想等了,她起床走进隔壁的衣帽间,拉开抽屉,十几叠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是傅老太太给她的见面礼,她只需要拿十万就能知道孩子的消息。
小手落在鲜艳的钱上,她指了十叠。
傅家的钱,手心很烫,这些钱就像一团团的火灼烧着她。
凌薇终是没有拿,她合上抽屉,走回卧室。
大床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她独自躺在上面,一只手紧握着手机,翻阅着上面的联系人,她犹豫了许久落下。
已是凌晨三点,凌薇实在难以克制对孩子的思念,她发了一条信息:你能借我十万元钱吗,等我发了工资就还你。
那边回得很快,几乎是秒回,紧接着一笔到账提醒。
凌薇看着银行卡上的数字,点开网络转账,她输入对方的账号转出十万。
那边收到钱,就给凌薇说了一个地址:城东棚户区,一户姓贾的人家。
她是四点收到信息的,她有些等不及一看时间太早了,她又不敢贸然去打扰。
她躺在床上,脑中全是她见到孩子的场景,一直到天色刚刚亮,实在等不了了起床换衣服,独自下了山。
凌薇到城东棚户区才早上七点,她挨家挨户地问,一直走到最深处,只有唯一的一户人家了。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