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浅血涌上头:“什么地方?”
“医院,明峰医院!”
吴浅内心一窒,张山琴没有去心理咨询中心,为什么要去医院?
张山画:“我按照你说的方法申报了挂失补办我姐的身份证,你想的太对了,真是神了!”
“我找了很多认识的人帮忙……临时身份证果然很快就办好了,我拿着临时身份证和警方的立案回执,去各种银行和医院查,她应该没用银行卡支付,是用支付通的渠道支付的,这条线没查到,但是——找了十几家医院之后,我在明峰医院查到了她的就诊记录!”他气喘吁吁,语调激动得颤抖。
他们终于知道张山琴是在哪里失踪的了!
吴浅也难掩动容,问:“你查医院当天的监控了吗?”
“查了,也是托认识的人找保卫科查的,画面里我姐确实进去了!以防万一,我还找到了明峰医院当时值班的保安,他看了监控之后回忆起了我姐。”
吴浅脑中消化了会信息,谨慎地问:“什么样的保安?”她要确定这个消息是否真实。
“一个很年轻的保安,估计刚成年的样子,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他说因为他凌晨值夜班,那个时候一个人来就诊的女性很少,所以印象深刻。”
吴浅闭着眼,逻辑比较合理。这个保安如果是20岁不到的年纪……这个年纪的人会说大话,但一般不会隐瞒,很有可能会随口说出真相。
她道:“那应该是真的,因为如果……”话未说完,一个念头的钩子将她猛地一拽,整个人歪斜,踩到了记忆深处的一枚钉子。
几秒的沉默后,她仍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张山画问:“如果什么?”
“明峰医院……”她喃喃道,“等一下,”她的手放上脸颊揉搓着,过了片刻,只好道,“我暂时想不起来,之后再说吧。”
“这个保安是什么时候入职的呢?”她问。
“这……”张山画迟疑了,“这个我没有查,我刚刚进医院,正想找当天给我姐接诊的医生。”
吴浅思索片刻,连忙喊:“不,别去!”他愣了,停下脚步。
接下来,她说出了一个让张山画大为吃惊的判断:“千万不要让这个医院的医生知道你姐的事情。”
“你想,假如医院知道你姐进入这里之后失踪了,那警方为什么没查到?警察的断案方向和力量肯定比我们强,所以,要么是警方调查之后觉得‘明峰医院没问题’,要么,是医院向警察撒谎了。”
张山画感觉寒意往骨子里渗,吴浅问:“你拿着身份证向医院问就诊记录的时候,你跟他们说这个警察回执的事了吗?”
他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么问,但仍如实道:“没有,只有银行需要这个回执,医院有身份证就可以查就诊记录。”
吴浅:“那就对了……张山画,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还好你没把立案回执拿出来!”
张山画惊异地捂住话筒,将手机贴近自己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这是什么意思?
她道:“我问你,那个帮你查监控的保安,是不是就是那个认出张山琴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
吴浅:“我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猜的对不对,你听我说,你现在时间非常紧,自从你看到张山琴进入这家医院的那一刻起,应该就开始倒计时了。”
“你现在马上去这个医院的档案室查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要惊动医生护士,你自己去查,最重要的是找到你姐的问诊情况,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整体地观察明峰的档案里面有没有什么你觉得不合逻辑的事情!”
“从档案室找完之后,你再去找那个年轻的保安,你问他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张山画应声后挂了电话,脑海中暴雨雷鸣,拼命思索到底该怎么进入档案室。医院消毒水和药品的气味进入鼻子,明灯高悬,吵吵嚷嚷的人群挤来挤去。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走路带风的医生身上,准确的说是他的白大褂上。片刻后,他面不改色地路过一辆推行的置物车。过了五分钟,从厕所中出来的是一名表情冷漠、戴着眼镜的男医生。
张山画走过医院的结构图时,用手机拍了张照片,接着低头看手机,并不引人注意。
“医生,请问消化科在几楼啊?”
突然他被拦下了,一个患者问道。张山画紧张起来,攥住拳头又松开,按照自己刚记住的地形图道:“三楼。”
“噢好,谢谢医生!”
迎面走来一个拿着记录板的医生,她抬起头后看到张山画,似乎有些意外,竟然径直朝他走过来。张山画的心脏狂跳起来,装作没有看到她,朝远离她的方向走,女医生却越走越近,“哎”了一声朝他伸出手,张山画的冷汗都下来了。
女医生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试探地说了一句:
“笔借我一支好伐?”
张山画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自己胸口,挂了两支笔,给了她一支,递出去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手抖。
张山画还没对她的“谢谢”作出反应,就被跑过来的一个患者家属撞了一下,他转了半个身子,那人竟然已经喘着粗气跑远了。女医生已经走远。医院的病患、家属熙熙攘攘,非常吵闹,机器的叫号声也不绝于耳。
他看着档案室【闲人免进】的标牌,一秒都没停留,直接转动门把手,却打不开。
“哎,不是这一层!”
他烫到般缩回手,却发现耳边的声音是两个来就医的人在交谈,说着抽血的地方在二楼。他们走着,随意瞥了他一眼,对这个有些局促的医生没有更多兴趣。
张山画深呼吸,感觉心脏快要挣破了。不能管什么被发现、被抓住之类的事了,来不及了,就这么办吧!他一米八多的身高绷紧肌肉,用尽全力撞上去,一声巨响后,他像蛇一样窜了进去,迅速关门。
背靠着门,他这才勉强呼出一口气,口罩没有戴紧,眼镜片上了雾。他的双手克制不住地颤抖,他迅速地在这里翻找,打开一个又一个文件夹,这个地方灰尘弥漫,他憋着嗓子的难受和想咳嗽的欲望。
病例一份一份在眼前闪过,2017、2018、2019……他的目光穿梭着,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竟然响了!
那个熟悉的铃声……怎么这么短时间又打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嘘——”他接通后立马低声道,“怎么了?”
吴浅:“我一直觉得不对劲,刚刚突然想起来!张山画,你还记得我进的那个医院吗?”
他道:“什么,你进的什么医……”话音未落,他的眼睛瞪大。
炸弹、热射病、骇人听闻的新闻、抢救……之前吴浅以杨宇星挟持炸弹为由报警,那次她因为穿越荒漠遭遇热射病,他和陆全还在电话里吵架,陆全差点要了她的命!
“我记得,怎么了?”
吴浅的一句话石破天惊:“我记得当初给我急救的那个医院,就是明峰医院!”
“这……”张山画捂住自己的脑海,一时间失语了。过了好一会,他喃喃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能把这一切都串起来……但是……”
吴浅专注地听着,话筒对面只剩下沙沙翻书的声音。
“不对啊……怎么……”
吴浅:“你发现什么了?”
他道:“我姐的就医记录不在这里,不仅是我姐,上个月的就诊记录好像全都没有了。上上个月的在、这个月的也在,就是上个月的全部都不见了。”
吴浅怔愣了一下,他继续惊愕道:“不对,不仅是这样,而且……”
“而且什么?”
“好像多年以前的记录也全都没有了,吴浅,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这是正常的吗?”
她说:“你把这个明峰医院的地址告诉我,我亲自去查!”
对面的张山画那里却没了声音,吴浅听见一声巨响,似乎是用力的关门声,紧接着是各种嘈杂的人声,似乎是谁在奔跑,还有男人遥远的询问声。过了几分钟,还是没有人声,吴浅看着车内,江一莉还被控制在车里,张山画也坐在后排。她刚把相机交到警局,快要走进车里。
她终于忍不住道:“张山画,你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上气不接下气,深呼吸着说:“不对了,那个小保安不见了。”
吴浅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他们说小保安辞职不干了,人已经走了,就在半小时前!”
她抓着关键问:“他是什么时候入职的?”
“入职不到半个月!”
吴浅:“对了,一切都对上了。你本来不该知道你姐来了这里的,是这个小保安刚刚入职,不清楚情况,才把这个真相捅给你了,现在他已经被医院处理了。”
张山画那边只剩下大口的喘息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马淑娆】的电话打进来,吴浅急匆匆地挂断张山画的电话后,接通:
“喂,马队长?”
“吴小姐,请你赶紧来一趟,你提供的相机的检测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