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一惊，迅速躲进浴桶里，带着几分惊吓地望着来人。
庄萧风风火火冲进来，见此情形惊呆住了，愣了一瞬后迅速关上房门背对着我。
我沉默。
你都看清我在做什么了，不是应该出去吗？
“对……对不起，我是听到你房里有响声，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
我继续沉默。
“二少爷……可否先行回避一下？”
我轻声道。
“嗯，嗯？哦哦哦。”
他看起来有些神不思蜀，胡乱应答着，准备开门出去。
“等等。”
我叫住他。
“烦劳二少爷把我床上的衣服递给我。”
隔着朦胧的水汽，我望着他的背影。
“好……好的。”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动作僵硬地走近床边拿起我的衣服，想转身时又像想起了什么，又迅速背过身去，一时顿在原地。
“放在桌上就好。”
看着他局促的样子，我贴心道。
踌躇片刻后，他还是微微侧着身子，目光死死避开我，慢慢挪到桌子旁边，将衣服放上去。
“那……那我走了。”
他哑声道。
“嗯。”
我轻声回应。
说着要走，可他并没有动，仿佛定在了那里一般，耳朵红的几乎充血。
恰此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姜姜，你换洗完了吗？我让人煮了姜汤。”
是大太太的声音。
庄萧的身体瞬间崩紧了。
他似想回头看我，可又顾虑着什么，不敢回头。
“还没呢，我还在洗澡，等会出去喝。”
我一边应道，一边赶紧擦干身体穿衣服。
我手忙脚乱中，脚底不小心一个打滑，直向一旁栽去。
就在我与地面即将进行亲密接触时，另一人快速转过身，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稳住我的身体，顺势将我按在怀里。
动作之快，像是他一直在关注着我的情况。
我只着着一件将将过臀的白色内衫，因为刚刚的意外松散了一些，胸前露出一大部分雪白的肌肤，下摆漂浮在水面，遮住了水下的风光。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手僵硬地贴着我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那股灼热又干净的气息。
连空气都灼人滚烫了起来。
“怎么了？”
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大太太问道。
我将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微微支起身。
“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无事。”
我回道。
等到大太太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我才看向他。
他偏着头，眼睛不敢看向我，可手却依旧搭在我的身上。
“二少爷可以放手了吗？”
听到我如此说，他才慢慢地松开手，又转身背对我去。
我慢慢擦拭着身子。
“二少爷不应该来我这里的，名声对于二少爷来讲，或许不算什么，可外人口中的闲言碎语足以将一个女子凌迟，二少是想逼死我吗？”
我几乎是将话挑明了。
“不是。”
他声音仍留着几分沙哑，有些无措。
“我……听到声音，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方才，方才我是一时情急。”
“我发誓！没人看到我进来的！”
“如果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你，我不会放过他。”
“我下次会小心的。”
他语气渐渐低落下来。
我在心里一哼。
下次？原来还想着下次呢？搞得我们像在偷情一样。
不过我们之间也的确算不上清白。
我想。
“二少爷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我淡淡道。
“哦。”
他低低应道，慢吞吞走到门口，想回头看我一眼，可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推开门走出去，又迅速关上门。
7
经过了那件事后，我们之间的氛围也越来越微妙。
他像是在有意躲我，可又像是控制不住本能，频频找借口出现在我眼前，那眼底压抑的浓烈如岩浆般的感情几乎要烫伤我。
这一日，我正在路上走着，一人却将我拦了下来。
我抬眼望去，正是庄统。
他嘴角挂着一抹邪笑，不怀好意看着我。
“上次的事姨娘想的怎么样了？”
我垂下眼眸。
“大少爷还真是执着。”
“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他自得道，又凑近我的身前。
“怎么样，姨娘想好了吗？”
我朝他一笑。
“今日晚上大少爷有空吗？”
他眼中闪过惊喜，连连点头。
“有有有，姨娘你想在哪？”
“今晚老爷不去我那，我在房里等你。”
他有些迟疑。
“在我房里不是更刺激吗？”
我悠悠道。
“行。”
他咬牙点头。
“今天晚上我一定把姨娘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他调笑。
……
到了半夜，我遣退下人，坐在房中静静等待。
门外传来两声敲击声，打破了宁静。
我起身慢慢开了门，庄统迅速闪进来，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将门虚虚掩上。
“姨娘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就这么念着我来吗。”
他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向我靠近。
“等等。”
我伸手推开他。
“我有些紧张，呆会吧。”
他不满。
“怎么事到临头了姨娘又退缩了。”
我并不搭理他。
他并没有多少耐心，来回踱着步子。
“当时姨娘可不是这么说的，难不成姨娘要反悔吗？”
我垂下眼眸。
后面安静了一会，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微叮当声。
“姨娘不如喝口水冷静冷静吧。”
他端过来一杯水。
我平静别过脸。
“砰”地一声，杯子被重重放在桌面上，溅起几滴水花。
“姨娘这是在立什么牌坊，都答应好了的事在这里矫情什么呢？”
他一边冷笑着，一边将我拉到床上扯我的衣衫。
我奋力挣扎着，他更恼火了，正准备开口，门被一股暴力猛然推开——
他还来不及回头，就被一股力量掀翻在地，一脚踹在心口。
庄萧快步走到我身边，脱下外套将我盖住，然后走到庄统旁边又是狠狠一脚。
庄统痛呼一声，额头上留下几滴冷汗。
我看见他想要解释，可还未待他开口，庄萧就揪起他的衣领，拖着他往墙上，一下又一下猛然撞去！
“砰！”“砰！”“砰！”
头骨和墙面传来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一下更比一下狠。
庄统满脑袋都是血，看起来已经跟个死人差不多了。
可庄萧还是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仿佛那不是他的血亲兄弟一般。
“够了。”
我开口阻止他。
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
血肉模糊中，我看到庄统的眼睛还睁着，似乎还有意识一般。
倒是挺抗揍的。
我想。
“今日的事，你若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庄萧掐住他的脖子，一字一句。
“别以为你和你娘做的那些破事没人知道，如果再让我发现，我保证，你会悄无声息地烂在这府里，你娘下半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森冷道。
我从未见过他脸上有过这般恐怖骇人的表情，仿若地狱来的恶鬼一般。
庄统半死不活地哼唧了几下，也不知道听没听清。
庄萧提起他的领子，将他往外拖去，许久才又进来。
他走到我身前，眼里带着血丝，双目瞪起，面容上还残存着几丝戾气和怒火。
“怎么样，他有伤到你吗？”
他深呼几口气，尽力让自己平复下来，温声对我道。
我小幅度摇摇头。
他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
我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一口饮尽，又用另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杯。
他端着那杯水递到我面前，我眼眸微闪。
“多谢。”
我低声道，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把杯子重新放到桌上，又守在我床前。
一时间屋里寂静无比。
“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开口，抬起头眼眶通红看着我。
“如果，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
思及方才那幕，他咬牙切齿，指骨捏的咯吱作响。
我只是静静坐在床上，并不言语。
空气又寂静下来。
屋外的月光粼粼洒进来，披洒在他身上，他像一尊石像一般站在我床前，一动不动。
慢慢地，呼吸声越来越重。
我抬眼看向他，他脖颈脸庞处一片潮红，手死死握拳，身体的肌肉绷的紧紧的，仿佛一头时刻准备伏击猎物的狼。
“那杯水……”
他艰难开口。
“该死的庄统！”
他恨声道，强力压下那股浪潮，转身就往外走。
我一把拉过他的袖子。
他立即不动了。
像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手足无措僵在那里。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轻微的颤栗。
我轻轻拉过他的手，让他慢慢回过身来。
他手中微微潮湿，皮肤烫的吓人。
我也喝了一点掺了药的水，药性渐渐发作起来，身体和灵魂似乎分成了两部分，一个在药性的冲击下难耐着，另一个冷漠分析着当下的情形。
我放开他的手，松开时他的手指微微勾了一下，似在不舍挽留。
我向着他仰起头，手指自胸前划过，轻轻一勾，胸前的衣服就散开了。
他猛地瞳孔一缩，迅速抓住我的手，制止了我的动作。
“你干什么！”
他干涩嗓音厉声问。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我歪头轻声反问他。
他抖着手，将我的衣服系起来，皮肤间的偶尔接触让身体的浪潮翻涌的更加猛烈。
他的眼睛忍的通红，几欲滴血般。
他将薄被披在我的身上，完成这一动作后，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
他蹲下身来，仰首看我，我坐在床上，低头俯视着他。
一仰一俯间，目光交缠在一起。
“我想要你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想要你的心意和我对你的心意一样，想要你身边只有我，眼睛里只看的到我，心里只有我。”
他眼眸深邃，专注地盯着我。
我移开眼睛。
他拉起我的手腕，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手心里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慢慢地，似乎和我的心跳渐渐趋于一致。
“听到了吗？”
他问我。
我的手从他的胸膛上，徐徐移到他轻微滚动的喉结上，又抚上他俊美桀骜的脸颊。
他的脸庞是滚烫的，我的手也是滚烫的，像是两颗灼热的心相碰撞，带来一阵火花。
出乎意料地，他侧下脸，将头往我的掌心拱了拱，像是乞求主人抚摸安抚的大狗一样。
我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
“姜姜，你也看看我吧。”
他轻声道，那双漆黑的眼睛湿漉漉看着我，脸上有一股我从未见过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