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卧里,乱糟糟的。
顾煜推门进来,就看到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白蛇蛋已经成了一堆蛋壳碎片,而那条白蛇竟不知所踪。
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阿翎?”
他穿过屏风,却看到唐翎芸正坐在床上,一旁的清见倒是吓的不轻。
清见指着盘在唐翎芸胳膊上的白蛇,强行咽了口口水:“驸、驸马爷,有蛇。”
她刚刚当真是吓坏了,叫了两声殿下,殿下都不愿意起来,她这才上手打算将殿下扶起来。
可没想到,她还没碰到殿下,蛇就蹿了出来,差点咬伤她。
吓得她跌坐在地上。
不过最吓人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殿下……
被褥上还有血,唐翎芸的手腕上,两个被尖锐獠牙咬出来的洞这在突突往外涌血。
顾煜正要靠近唐翎芸,原本还好好的白蛇却忽然长大了嘴巴,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就要扑过来。
唐翎芸一把抓住它的身体,将蛇扯回来,同时顾煜也大步走到梳妆台前,抓了一支发钗,正打算要将白蛇一刀两断。
“等等!”
唐翎芸抬手制止了顾煜,又转头瞪了一眼白蛇。
原本还龇牙咧嘴的蛇陡然间就泄气了,竖着的瞳孔一下子轮圆了,方才的凌厉样儿全都不见,余下的唯有清澈的愚蠢。
顾煜看出了些许端倪,没有再往前。
唐翎芸安抚好了白蛇才对顾煜道:“刚刚只是在结契而已。”
顾煜松了一口气:“它有毒没?”
“有,不过无妨,”唐翎芸看了一眼清见,稍稍抬了下下巴,“你去同吴公公说,我中毒了,若是要入宫,得抬进去。”
清见虽然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办。
吴公公一听这话,陡然间吓坏了,正要往屋子里来,清见却拦着他:“公公,驸马爷在里面为殿下处理伤口,殿下衣衫不整的,还请公公留步。”
“也是,是咱家鲁莽了。”吴公公也是着急。
到底唐翎芸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说句托大拿乔的话,他可是将长公主殿下当做小辈儿在养。
那可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掉了的宝贝。
“咱家立刻让人去准备轿舆,今日这件事,若殿下不进宫,只怕过不去。”
想到萧砚骋那个老匹夫没事敲什么登闻鼓,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么。
不就是萧璟叙自己找死,禁足期不好好地在萧家待着,非得要往长公主府钻做什么。
现在只是被挑了手筋,依他来看,倒是断了那条贱命才好!
唐翎芸摸了摸小白蛇的脑袋:“一会儿我把你交给司徒先生,你要乖一点等我回来,知道吗?”
小白蛇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顾煜只觉得新奇:“这畜生还能听得懂人话?”
小蛇威胁龇牙:【嘶——】你才是畜生,你全家都是畜生。
“世间万物蛇虫鼠蚁皆可为蛊,但需要炼制,可它却从大火之中逃生,被司徒先生精心养育了十年之久,而后又吸食人血,最后以我的血为契,已经成了蛊,自然能听得懂我的话。”
说起来,唐翎芸还得感谢一下季柔嘉。
若不是季柔嘉异想天开,妄图一步登天,她也不能捡到这个便宜。
她穿好了衣裳,任由那血从手腕上滴落,也不包扎。
趁着吴公公去安排轿舆的工夫,她将小蛇交给顾煜:“带给司徒先生。”
顾煜垂眸,嫌弃无比地看着小蛇,小蛇也不乐意地甩了下尾巴,反正一人一蛇两看生厌。
接着,唐翎芸又找了霍亭北来询问巡防营那边的情况,在得知萧砚骋只是知道了萧璟叙入狱被挑断了手筋一事之外,季柔嘉的事,尚在保密期间,她才让清见扶着她出去。
这一夜,太乱了。
乱到就是天亮了,大理寺的衙役们都还在大街上找人。
上了马车,清见很担心唐翎芸的伤,两个血洞触目惊心,而且还在不断地往外淌血:“殿下,要不要处理下?”
唐翎芸摇摇头,看着手腕上的伤浅浅地笑了下。
装柔弱能成为武器,这还是季柔嘉教她的,她不拿来试试,可不白瞎了被咬的这一口?
很快就进了宫,毒血已经蔓延到全身了,饶是唐翎芸作为白蛇的主人,也有些抵挡不住,她有些晕乎乎的,在下车的时候,差点摔倒,亏得后面骑马追过来的顾煜跑的快,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顾煜心疼极了:“没事吧?”
唐翎芸软软地靠在他身上,摇摇头。
吴公公都快被吓死了:“宋御医呢?让宋御医赶紧去承文殿!”
承文殿中,唐翎芸还没到,宋御医已经赶到了。
唐霄正无聊的发紧,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下面跪着“德高望重”的萧砚骋,旁边坐着独揽大权的母后。
大晚上的不让人睡觉,在这儿听了萧砚骋絮絮叨叨说了一晚上,他瞌睡都要来了。
宋御医一来,直接让他打了鸡血:“你刚刚说什么!谁受伤了?”
“啊?”宋御医被忽然站起来,质问他的年轻帝王给吓到了,老胳膊老腿的一个不利索,给跪了,“回陛下,是吴公公让人通知微臣来的,说是长公主殿下受伤了。”
顿了下,宋御医又赶紧将方才那小太监说的话如数告知:“说是夜里,殿下在府上遇袭,来了两名刺客,幸好巡防营到的及时,否则殿下就要一命呜呼了!”
“什么!”唐霄着急的就要往外面走,“什么刺客,竟然这样大胆,居然敢去长公主府动手,朕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牢陛下费心。”顾煜直接抱着唐翎芸走进来,每一步都走的四平八稳。
身后跟着跑的气喘吁吁的吴公公,都说已经安排了轿舆了,这驸马爷怎么犟的跟牛似的,全程都不松手,非得要抱着长公主面圣。
秀恩爱给谁看呢!
萧太后也没想到唐翎芸竟然是被人抱着进宫的。
宋御医已经是老手了,赶紧上前,等顾煜将唐翎芸抱到椅子上做好了,立刻就把脉。
跪在地上的萧砚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殿下这是在耍弄什么苦肉计吗?”
他才敲了登闻鼓,这边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不是演戏是什么。
“殿下这伤倒是来的巧嘛,怕不是自己……哎哟!”
顾煜都不等他说话那些废话,三步并两步地上前,抬脚就是踹在他的身上。
不说萧砚骋位高权重,是南楚的肱股之臣,就说他这把年纪了,到底也是应该尊老爱幼的。
可顾煜这一脚,却实实在在地踹在了吴公公的心巴上。
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