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衡并没有定那种看起来十分奢华又扎眼的画舫，而是定了个位置挨着禁军守卫最强，表面上看起来还不起眼的画舫。
顾煜前脚带着唐翎芸上了船，后脚晏长平就安排了人将这艘画舫保护了起来。
唐翎芸看了一眼岸边，甩开了顾煜的手，摘了脸上的面具：“我倒是上了你的当。”
说完又给了他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大庭广众之下，就是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牵除了我以外的其他女人，更别说到禁军面前晃悠了，这不明摆着告诉晏长平我来了么？”
分明就是找了个借口吃她豆腐。
狗男人。
顾煜吃痛地抱住自己的小腿，跳了两下：“踹瘸了，你得负责一辈子的。”
唐翎芸懒得和他废话，季柔嘉的事还没过去呢。
她快步走进画舫，就看到早早地来了的唐霄。
唐霄正端着高泉试完毒的热甜汤，笑眯眯地对唐翎芸道：“多亏了妹夫提前安排，不然朕都不能出宫来了。”
高泉又为唐翎芸盛了一碗热甜汤：“殿下也尝尝。”
唐翎芸落座之后问：“诸葛先生呢？”
“先生在宫里，说是要去帝师宫办些事，等朕回去施针便好。”唐霄拿了一块她最喜欢的花生糖，“这是朕让御膳房做的，尝尝。”
她高兴地接过来：“还是皇兄对我好，不像某些人。”
她意有所指，唐霄就不高兴了，大喇喇地虎着脸：“妹夫欺负芸儿了？”
顾煜观察着唐霄的表情，笑了笑：“我哪儿敢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陛下提出要向北齐宁国公府的柔嘉郡主来和亲。”
他故意说的直白，目光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唐霄，想要从他的脸上抓到蛛丝马迹。
唐翎芸没想到顾煜会将此事怪罪到她兄长身上，恼怒地阴阳怪气：“啧，你这是想将季柔嘉的事赖到我皇兄身上？”
“我只是在查事情的真相。”顾煜耐着性子，保持平和，“和亲这种事一般要经过礼部递折子，比如你我，经过层层复审之后才会御笔落下，板上钉钉，不可能一夕之间就能定下的，除非……”
“顾煜！”唐翎芸满眼失望地凝视着顾煜，“你自己做的混账事，别祸及他人，此前是我妄想了，还以为你会变，没想到依旧是那个坏到骨子里的人！”
只怕此前说的，南下也不可能是救皇兄，谎话连篇。
再好的脾气，也会在一句句的指责之中溃败。
顾煜也恼怒不已：“季柔嘉的事我当真是不知道的，你能不能不要一杆子就将我打死在海上，至少给我一片浮板，让我喘口气，好好地查一查吧？”
“你还想怎么查？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和季柔嘉之间不清不楚的，现在人都快要送到进南楚来了，我是不是应该给你准备好别院，迎接你的白月光？”
“什么白月光，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明明……”
“我无理取闹？！”唐翎芸肺都要气炸了，她指着顾煜的鼻子，“为了季柔嘉，你当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不过了不过了，我现在就要休了你，我要休了你！”
“休不得！”
顾煜都还没有说话，唐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高泉拦都拦不住。
“季柔嘉是朕安排的，和驸马没有关系。”
“嘭——”
烟火一飞冲天，在漆黑的夜空之中绽放出绚烂的色彩。
可此刻的画舫里，气氛就像凝固了那般，除了不断炸上天空的烟花之外，都很有默契地没有人说话。
唐霄委屈巴巴，又怕唐翎芸生气，还往高泉的身后躲了躲。
高泉深吸了一口气，为难地赔着笑：“长公主莫要生气，此事当真不能怪陛下，陛下也是好心。”
“好心？”
现在不是唐翎芸生气了，是顾煜很生气。
他言语冷冰冰的，探究的目光就像要穿透了高泉，看清楚躲在太监身后的楚皇。
是真傻，还是装疯。
扮猪吃老虎这一招，上一世他也用过。
高泉道：“陛下从吴公公那得知，长公主对驸马刀剑相向全都是因为季柔嘉，所以想着将她纳入后宫，断了驸马爷的念想。”
唐翎芸不敢置信：“什么？”
唐霄躲在高泉的身后，他其实要比高泉高出半个脑袋，但因为害怕，所以都不敢站直了，只能猫腰藏着。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个脑袋，真诚无比：“朕只是想着如果那个季柔嘉变成皇妃，妹夫就不能打她的注意了，他就能和芸儿你好好地在一起。
“反正，朕后宫也空着，而且若是母后非得要塞萧家人进来，朕也可以用帝师教的合纵连横来让她们相互牵制。”
唐翎芸脑子都差点没转过来，这什么跟什么？
顾煜倒是听明白了：“所以陛下是为了让我们两个不再因为旁人的事而起争执，才想出和亲这个主意的？”
馊了的主意。
唐翎芸没想到个中竟然能曲折离奇到这个地步，她按着突突疼痛的太阳穴：“皇兄……”
她想破了脑袋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只能定定地看着唐霄，捏紧了拳头。
顾煜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凑过来：“所以你现在知道和我没关系了吧？”
差点他就要因为唐霄这个荒唐的念头背上骂名了。
不，骂名都还事小。
最重要的是，阿翎生起气来，短时间内别说是爬上床了，就连睡地板的资格都要被取缔。
“那也是因为你！”唐翎芸努力地压制着怒火，她不能骂唐霄，出门在外，一国之君的脸面还是要的，只能拿顾煜撒气。
顾煜莫名其妙：“你刚刚已经听到了，楚皇自己都承认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你和季柔嘉剪不断理还乱，我能一时口快，告知吴公公这件事吗？”
顾煜：“……”
“吴公公要不是担心你我之间，能告知皇兄吗？”
唐翎芸越想越气，外面的烟花都显得不好看了。
她持续骂骂咧咧：“还不是因为你不检点！”
“我，我哪儿有不检点？”顾煜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洗刷了冤屈，干干净净了，还要被扣一盆屎。
他从来都洁身自好的，不管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都只有唐翎芸一个女人。
“季柔嘉就快来了，你很快就不检点了。”
上一世，顾煜为了季柔嘉，不止一次将她一个人丢下。
狗改不了吃屎，所以这一世，他们最后的结局也会一样，她不想再挣扎。
“就这样吧，顾煜。”
她声线从刚刚开始的激昂变得平淡。
顾煜察觉到了异常，他皱起眉：“什么叫就这样？”
“我，要，休，夫！”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