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白白地说完心里的话,唐翎芸觉得心里舒坦多了,她目光坚定地俯视着顾煜,她这一次,半分都不退让!
“好。”
等了好半天,顾煜却只是淡淡地回了这么一个“好”字。
唐翎芸怔忪了下:“什么?”
顾煜也站起身,门外已经掌灯了,灯火从外投进来,正好他的影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没有往前,也没有躲闪,只是再一次平静地重复着刚刚的话:“我说,好。”
唐翎芸皱起眉:“你又在暗地里盘算些什么?”
夫妻十载,她太清楚顾煜了。
他绝对不是那种会退让的人,而且北齐有他记挂着的母妃,还有那位白月光,甚至还有于他来说最重要的龙椅。
不放心的唐翎芸又补充道:“我这一次不会帮你的,你要返回上京城,要么就和离,要么我就休夫,你别想打主意掳走我。”
现在母后又给了她青甲军,保护她的人就更多了,她才不怕顾煜的潜龙卫。
她被顾煜盯得心里直发毛,赶紧摆摆手:“好了,你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实话说出来的。
“你出去吧,我困了。”
顾煜好脾气地转过身,往外走,只是在走到门口,却又停下:“阿翎。”
“什么?”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
“啊?”
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一脸不可思议的唐翎芸。
刚刚他是魔怔了吗?
唐翎芸懒得多想,躺回床上,最近事情太多了,她好困。
这一夜,帝师宫出奇的宁静,少了那些虫鸣,一众人都还不习惯,远盛让人把地龙的温度降下来,那些原本习惯了温暖的毒虫和毒蛇都死了,也用不着再模仿南疆制造一个四季如春的环境给它们了。
只是苦了墨兆阳,盯着白花花的信纸,不知道怎么下笔。
一旁研墨的远盛哈欠打了好几个了,还没能看到帝师提笔:“都三更天了,要不休息了吧?”
墨兆阳苦闷不已:“休什么息,蛊虫全死了,本座明天还不知道怎么和阿宣交代,还不如熬个大夜,盯着憔悴的脸,可能还能得三分怜惜。”
远盛嘴角抽抽,行叭,您是帝师,您说了算。
第二日的问卜,萧璟昭比任何人都还要早到。
可他才走到主殿,就被墨兆阳和远盛的两张脸给震惊到了。
“帝师这是一宿没睡?”
远盛打了个哈欠,火气旺盛到萧璟昭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他赶紧抱歉地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哈萧侍郎,昨晚上帝师写折子熬了个通宵,奴才陪了一晚上。”
萧璟昭表示理解,昨天他也是吐的晕头转向的,就留宿在了帝师宫,也听闻了后院的噩耗,不过他并不关心那些虫子,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主殿:“殿下他们还没来吗?”
“萧侍郎倒是关心我们呢!”
顾煜人未至声先到,他固执地挽着唐翎芸的胳膊,走进来,俨然一副娇夫模样。
墨兆阳现在没工夫来理会他们之间的情情爱爱,烦躁到不行:“赶紧问卜,问完就滚。”
烦着呢!
唐翎芸走上前问:“钦天监没来人吗?”
远盛回话:“监正被撤职,钦天监上下人人自危,都不敢插手此事,都回了话,结果送给他们就是。”
唐翎芸眼珠子转了下,也不多说,走到墨兆阳跟前,拿起龟壳,轻车熟路地拉着顾煜的手,一起晃动着。
钱币落地的声音闷闷的,萧璟昭比任何人都还要激动,他立刻就凑上前去。
只要是大凶之兆,那殿下和顾煜之间的婚事必定作废。
然而当他看到三枚钱币时却愣住了,感觉天都要塌了:“为什么会是一阳二阴?”
顾煜哼了一声:“都说之前就是锦衣卫串通了钦天监做了手脚吧,我与殿下郎才女貌,琴瑟和鸣,怎么可能是大凶之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萧璟昭惊慌不已,他已经想好了,只要唐翎芸要在帝师宫待三个月,他就以清理蛊虫尸体的理由留下来。
三个月,就算铁树都能开出花来了。
可现在,这个机会没有了。
“之前明明……”
顾煜不想听萧璟昭的废话,赶紧扶起唐翎芸:“殿下,出来了好几日,回府吧。”
唐翎芸点了下头,她的确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能和萧璟昭多说。
可才往外面走了两步,禁军便匆匆而来。
“太后有令,帝师宫所有人都不得妄动!”
唐翎芸和顾煜相互对视了一眼,来了!
很快,吴公公也疾步走过来:“帝师宫怀疑藏有通缉犯,现要搜查,所有人不得走动。”
远盛担心地往东院的方向看了一眼,不会是来抓神医的吧?
禁军捕捉到了远盛的目光,立刻带着人往东院去,吓得远盛就要上前阻止,可顾煜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跟前。
到底是年轻人,这点阵仗就乱了分寸。
远盛还是担心地拉了下顾煜的衣袍,压低了声音问:“驸马爷,怎么办呀?难道神医的身份有问题?”
“放心,你家帝师能有对策。”
远盛担忧不已地往后看了一眼眼皮肿泡,一点儿神采都没有的帝师,更担心了。
很快禁军就回来禀告:“吴公公,搜过了,没有发现。”
吴公公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诧异,反而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既然找不到,那就请帝师大人亲自随老奴去一趟慈宁宫,向太后娘娘交代。”
大抵是密报出错,他就说嘛,帝师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的,怎么可能窝藏刺客。
墨兆阳点了下头,随手带走了桌子上琢磨了一晚上才写出来的陈情折子,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虽说墨兆阳被带走了,但帝师宫的禁令还没有解除,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
顾煜感觉自己后脖子处凉飕飕的,他打了个哆嗦,回头就看到唐翎芸漂亮的眸光之中带着探究。
他警惕地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在一旁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的萧璟昭,压低了声音问唐翎芸:“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把人藏起来了吧?”
“那个刺客的事,现在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知道了,不是你又是谁?”唐翎芸拽着他的衣领,他就顺势往她的方向倾,差点就要亲上了。